“阿四莫怕,有额娘在呢……福儿也莫怕……莫怕……”年素鸢的声音极轻极柔,似乎是在梦呓,却又分外飘忽,时高时低,像极了话本子里的冤魂厉鬼。(都市之恶魔果实)
一旁随侍的宫女们都吓得不轻,以为年素鸢被魇着了,有惊惶失措的,有跑出去叫人的,更多的则是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怕得不行。可这样一来,那股子阴森森的感觉却更碜人了,明椒脸色煞白,紧紧将弘历抱进了怀里。
[唯有年侧福晋才会称清宁格格为“阿四”,也唯有她才会称福宜阿哥为“福儿”。可是、可是他们……他们究竟是在阴间,还是在阳间?]
年素鸢轻轻哄拍着缩成一团的柔嘉,呵呵轻笑:“阿四莫怕,有额娘在呢。额娘陪着你,一直陪着……”
“啊——”
明椒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
她记得清宁格格临死前那惊惧的眼神,瞳仁中布满了血色的小点,极其可怖;她记得福宜一直哭一直哭,小小的脸蛋上满是麻子,偏生药汤里的君臣主辅又全数颠倒了过来,药方虽然没变,药效却打了老大的折扣……
这是报应么?
呵……
隔了这么多年,不见弘晖,不见弘昀,却偏生瞧见了清宁和福宜!
“是我……不是我……是我……不是我……”
明椒喃喃自语,瞳孔中已失了焦距。
年素鸢已硬生生把手心里的嫩肉掐出了血。
“太医、太医来了!”宫女们忙做一团,四下嚷嚷。
年素鸢心神一震,轻轻推开柔嘉,又替她拭了拭泪痕,柔声安慰道:“莫怕,这儿有额娘在呢,嗯?”
“额娘方才吓着我了。”柔嘉细声细气地说。
“倒是额娘的不是。”年素鸢向她道了歉,微微一笑,又抬起头来,略略提高了声线,“熹妃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么?”
两位太医已经分别给年素鸢与明椒请脉。(怀璧谜踪)令人意外的是,看似被魇着的年素鸢神志清醒、脉息平稳;而熹妃却是受了惊吓。
“熹妃娘娘。”宫女们一连唤了明椒好几声,才令她回过神来。她抬头看年素鸢,哪里还是方才那副阴森森的模样,此时正好奇而又担忧地打量着她呢;再看她怀里,哪里是四格格和福宜阿哥,分明是四公主和福惠阿哥!
明椒脸色刷地变了。
她细细回忆了自己方才的言行,寻了个借口,糊弄过去:“方才明椒受了凉,不意却惊扰了太后与贵主子,倒是罪过之至。明椒当手抄大悲咒千卷,聊表歉意。”
呵。
年素鸢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熹妃没事就好。”若有事,她这出戏,可还唱不下去了呢。
两人继续守灵。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齐妃和裕嫔来换班,年素鸢便命乳母先将孩子们带回去,故作担忧地问明椒:“方才熹妃可是见着太后了?为何竟是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
“啊……啊,是见着太后了……”明椒有些口不择言。看得出来,她已心慌意乱,脑子也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年素鸢轻轻“哦”了一声。
[又来了。]
[就是这种轻飘飘的语气……]
[年贵妃她……是人,还是鬼?]
明椒心下惊惶,脑子里竟然冒出了“年贵妃是人还是鬼”的念头。如今已近亥时,宫中极是幽暗阴森,唯有前头两盏忽明忽暗的宫灯引路;再加上年素鸢与明椒皆是一身素缟,看上去竟像是在奔赴黄泉路一般。
[年贵妃是人……]
[年贵妃是鬼……]
[是人……]
[是鬼……]
“呵呵……”年素鸢轻笑一声,顺手拉过弘历,口不对心地夸赞了一句:“四阿哥可是愈发俊俏了,也越发知道疼人了,这么晚了,还陪着额娘呢。(史上最牛召唤)阿四和福儿啊……可早就走了……”
弘历以为年素鸢说的是柔嘉与福宜,便道:“弘历浅薄,当不起贵妃夸赞。我年纪比他们要大些,自然熬得久些……”
明椒的脸色愈发白了,年素鸢的话一直在耳边打转。
[这么晚了,还陪着额娘呢。阿四和福儿啊……可早就走了……]
[走了……走了……走了……]
她再次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一把抢过弘历,呜咽起来:“既是走了,又何必再回来?四、四……”
“四公主已回翊坤宫了,熹妃可是有事寻她?”年素鸢又恢复了那副神定气闲的模样,故作严肃地答道。
“主子。”后头的宫女们忙不迭地将熹妃扶了起来,又一叠声儿地向年素鸢道歉,只说自家主子身子虚乏,又有些困了,方才在贵妃面前失了仪;年素鸢大度地点点头,道:“本宫省得,你们带熹妃回去罢,莫要误了明日的排班。”
明日?明日可是盂兰盆节,鬼门关大开,也不知会放出什么孤魂野鬼来。
明椒的脸色愈发白了。被两盏宫灯一照,愈发显得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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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素鸢回宫之后,略躺了一会儿,心里乱糟糟的,梦也乱糟糟的。一会儿梦见清宁抱着她呜呜地哭,一会儿梦见福宜扯着她的袖子喊额娘,一会儿又梦见太后从灵柩中爬了出来,咕咕叨叨地跟她念着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