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1 / 2)

“溪儿,你就这么喜欢那小子啊。”虽说是清楚,可周碧君还是没忍住多问一句,毕竟要是卫家大小姐能嫁到自家来,说不得也算是锦上添花。再者自己与青溪关系好,总是想亲上加亲的。

“对啊,奕哥哥长得多好啊。”卫青溪看人就看脸,所以在她看来自己最喜欢的就是阿爹,然后是容叔叔,再然后就是沈奕了。可爹爹和容叔叔都是大人,不能老陪自己玩,那算来算去还是奕哥哥最好。

青溪掰着指头跟人说原因,惹得围坐一圈的人都笑得花枝乱颤。长得好的人谁都喜欢,但能像卫青溪这般说得堂堂正正的还是少之又少。卫青溪的话远远的传到另一边,沈奕也不自觉的红了耳尖。

说起自家这个比卫青溪还文静的儿子,沈曜东就不禁犯愁。他与卫骧私底下喝酒的时候,就不止说过一次,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像武将家的孩子。不过此刻他也没心思提儿子的事,几人一进大殿的门,一打眼就见着久违了的二皇子,周照。

沈曜东这辈子吃过最大的亏,莫过于回京路上那一遭。这下见着周照,差一点就没忍住一个箭步冲上去就要给他一脚,好在卫骧把人给拦住了。

众人见卫骧进来,原本就是窃窃私语的氛围,更是突然静默几息,才又有人拱手上前打招呼。谁都知道当年是卫骧把周照给踩下去的,现在人又出来了,不知两人之间还得怎么斗法。

不过百官想看的戏码,两人都没能让他们如愿。这回赦免二皇子皇爷没跟自己透露半点,已是有些不对劲。所以卫骧除了拱手跟太子和剩余几位皇子打过招呼,就站到自己的位子上不再多言。而周照更是岿然不动,谁也没搭理。

自从周照被圈禁之后,就没什么人再见过他。每月皇子府的吃穿用度都有人送进去,饿不死也冻不着他,但被这么关了六年,再放出来,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贤德人儿,已经早早的白了大半的头发,人也瘦的几乎撑不起衣裳。

如今他一个人站在太子身后,无人上前搭话,连站的地方也自然隔出一圈儿没人的地方来。周照今早踏出府门的那一刻,几乎撑不住身子往下滑,要不是有护卫看不过眼搀扶一把,说不得刚出门就要出丑。

这几年被囚禁在府里,周照愤懑不平过,也抑郁消沉过,但到最后所有的情绪好像都没有了。每天除了吃喝好像就没了别的事儿,以前没被圈禁的时候,自己每天忙得连吃饭睡觉都没时间,到底在忙些什么呢?周照竟然一丝一毫的想不起来。

周照此刻沉默的站在大殿上,他感受得到周遭的人是什么情绪,但是他不在意。只要自己还能踏出皇子府,他什么都不在意。两天前,自己前岳丈到府里去见过自己,说是求自己放过邵氏一条生路。

邵氏现在肚子已经大了,瞒是快要瞒不下去了,皇家也不可能忍下这事儿。可说到底邵氏走到今天这步田地,不能只怪她一个人。娘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她往火坑里推,周照又从没把人放在心上,这才让邵氏走上最离经叛道的路。

周照想了一下,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自己说的好像是答应了。毕竟这几年皇子府里自己唯一有情绪的时候,就是邵氏找上门跟自己争吵的时候。两人互相埋怨,歇斯底里,甚至大打出手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可也只有这个时候周照才觉得自己活着。就为了这一点,他的确也愿意放她一条生路。

此刻邵氏应当已经跟姓屈的那个小子远离京城了吧。他到这时候才想起来,当年邵氏嫁给自己的模样,鲜红的嫁衣衬得她美得不可方物。但这份美自己到现在也在意过,放她远走也好。

赦了二皇子的事,在寿宴之后一夜之间就传遍了京城。但昨天皇帝趁着大寿大封诸王,从三皇子到今年刚刚十六的七皇子,人人有份,只有刚放出来的周照还是个皇子,半句都没有提及。所以哪怕二皇子府外侍卫都撤走了,也依旧人丁冷落。

“你气什么,我都不着急,你愁什么劲儿。”昨天在宫里,自己与周照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卫骧都忍住了自己的情绪,现在看着气得直跳脚的陈景容,反而觉得好笑。

“行行行,就当我多管闲事,皇帝不急太监急行了吧。”陈景容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只能侧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卫骧,咱们兄弟这么多年走到今儿不容易,往后退那就是万丈深渊。这回把周照放出来的事儿,不光你,连我都没收到风声,这代表什么,这代表皇爷防着咱们两个了!”

这话明晃晃的说出口,屋里的两人都不禁打了个哆嗦。这些年替皇爷卖命两人算得上是忠心耿耿,现如今突然被皇帝将这么一军,两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第59章

周照被放出来之后,身无爵位不参政事,除了偶尔出城去青羊宫,基本与之前圈禁的时候没什么两样。都说秦桧也有俩朋友,周照放出来之后,有昔日清客门人找上门来,只可惜他一个也没见,一个都没留。

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再无拔除的可能,这句话放在谁身上都十分适用。“继续盯着,进出的人一个都别落下,再有上回的事,就不是挨板子那么简单了。”

皇帝听着陈景容的回禀,脸上神色莫测瞧不出喜怒。站在下边的陈景容也心中忐忑,自从去年皇爷大病过一场之后,这位主子爷的脾性,就越来越没法摸透。陈景容这一年来吃了不少挂落,都有点撑不住了。

“是,主子放心,决计落不下一个。”陈景容老老实实跪下磕头,不敢抬头。皇爷这回把周照放出来,不可能真的只因为父子之情。但是到底为了什么,现在谁也说不清。

皇帝看着他的头顶,没叫起也没说话,直到把人晾得差不多了,才出声。“家里的事儿怎么样了?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说了多少次让你在这事儿上多学学卫骧,少点花花肠子,还说不听了是不是。”

这几年陈景容办事不算不好,就是家里那堆儿烂摊子事一直没完没了。周氏时至今日一直没松口,陈景容便不敢真把人带回家。苏涛虽没再偷偷离开,但是也一直不肯回京城来,陈景容每年两趟南北两地玩命的跑,已然成了京中一景。

“皇爷放心,指定误不了差事。”家里那冤家还能有什么好,那年两人把话说开之后,周氏就更加对自己没个好脸起来。只要一吵架,人家就把和离书往桌上拍,拍得陈景容现在更加不敢惹她。

加上自从接手暗卫之后,自己就算是忙得快要在风月场里绝迹。哪怕偶尔去一趟也来去匆匆,时间久了自己也没那个心思,以前那个陈三爷早就没那个花名了。

这话不咸不淡的,皇帝也听得不愿再听,摆摆手就让陈景容退下。陈景容出宫之后直奔卫骧府上,“这什么意思,是打算把咱们俩给挑拨开了?”自己是从卫骧手里接的暗卫,皇帝现在处处拿自己跟卫骧比,这能安什么好心。

“你坐下,坐下好好说,晃得我眼晕。”卫骧看着气急败坏的陈景容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悲,当年那个英明神武的君王,什么时候也开始用上这般不入流的手段了。自己和陈景容相识多年,当年在边关的时候两人相互扶持着度过了多少难关,旁人理解不了。现在皇爷用这种手段来离间二人,着实让人心寒。

“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着急啊。”陈景容性子比卫骧冲,这几年虽说历练出来了,但骨子里那点少爷劲儿还是没少,“要我看啊,这差事没法干了。”

“不干了?温雯今年要说亲了吧,你现在卸了差事温雯怎么办。”暗卫现在就是个半公开的状态,谁都知道这东西在陈景容手里攥着,陈景容进宫就跟回家一样,身上虽没官职,但满朝上下谁也不敢轻看了陈三爷。

如今温雯到了要说亲的年纪,陈家的门槛都要被媒婆踏平了,冲着什么来的,大家心里都有数。要是陈景容真敢撂挑子不干,别的不说,周氏一定跟他没完。

“我也就这么一说,嘴上快活还不行啊。”陈景容被卫骧怼得恹恹的耷拉着脑袋,“我知道没退路了,咱们哥俩再算上沈曜东,要么扶摇直上,要么粉身碎骨。现在想退?那就连骨头渣都剩不下咯。”

这话说得半点没错,送走陈景容之后,卫骧刚回正院赵云瑾就急匆匆的把人拉到房里,“今儿四皇子那边送了帖子过来,说是明日邀我去听戏,还指明了要把青溪带上。”

青溪这么个小不点儿,现在盯着她的还真不止一家两家,有时候自己回娘家去,都能被娘家嫂子旁敲侧击的问上两句。早两年大嫂终于得偿所愿,几乎拼了半条命才给大哥生了个儿子。可小孩实在太小,暂时也派不上用场。

二哥那边二嫂是个厉害人,早早的就已经把亲事定下了,赵宜霭定了太子家的二郡主,赵宜薇便没跟哪家沾上关系。所以算来算去,也就自家这卫青溪,怎么看怎么是个香饽饽。

“老四?”老四这几年总算是从他那些旁门左道里挣出来了,现在虽说不显眼,但是也不是没人看好他。四皇子母族士族出身,现在虽在朝堂不显,但那样的人家传承几百年,争的根本不是一时的显贵,却也没人敢轻看。

“别带去了,你要是不想去,不去也行。”卫骧低沉着声音明显心情不怎么样,之前岳父已经找自己开诚布公的谈过,希望自己能祝太子一臂之力。但自己一直也没给个准信,现在一步一步紧逼至此,卫骧的确有些绷不住了。

“帖子已经接下了,我还是去一趟吧。”周照废了,三皇子这几年也十分不得圣意,除了太子赵云瑾哪家都不想得罪。爹爹已经被绑在太子的船上太紧撕扯不开,但是卫骧却不必要如此。况且,鸡蛋永远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到什么时候都是对的。

第二天四皇子府上接赵云瑾的马车来得很早,见只有赵云瑾一个人虽纳闷但是也不好多问。四皇子是出了名的纨绔,这些年养过的戏班子两个手都数不过来,这回听说又是把京城里最红的戏班给买到府里来了。

“怎么没把咱们青溪也带过来,赵姐姐你是不知道啊,咱家那小子可就想着他青溪姐姐了。”赵云瑾一进门,四皇子妃就咋呼上了。四皇子妃余氏是个精明人,只可惜她的精明全在脸上,还总以为自己可聪明。

“我出门的时候,那小丫头还赖着没起,今儿难得沐休,她爹纵着她就没让她起来。”四皇子的独子今年刚四岁,就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豆丁,他要是能特别想他的青溪姐姐,那还真出了鬼。

赵云瑾这么说,余氏也只能笑笑应下。今儿被请来听戏的人不少,余氏极为热情的全程都拉着赵云瑾不放,亲亲热热的把赵云瑾膈应得够呛。直到戏都唱了两出了,这位皇子妃才把要说的话说出来。

其实之前余氏还只是冷眼瞧着太子妃巴巴的往赵氏身边凑,可眼见着赵氏对那边抛出的高枝儿瞧不上眼,自己的算盘可不就打响了。要说卫青溪到底有多好,余氏也没看出来。

可人家的家世实在是好,好得自己看着都眼红。若是能求娶过门,不说家里那位以后能走到哪一步,卫青溪作为自己儿子的正妻都十分拿得出手。

“皇子妃实在是太抬举那丫头了,现在孩子还小,卫骧又把青溪看得心头肉一般,每次都跟我说要多留孩子几年,这时候说亲,他肯定不愿意。”赵云瑾觉得这个余氏真挺不懂事的,自己连太子府上的亲事都没应,现在怎么可能转头应下四皇子府的呢。

不过青溪年纪一天天大了,只要卫骧不倒,再往后这样的事肯定会越来越多。而且还要防着圣上又跟多年前一样下旨赐婚。这话在回家的路上,赵云瑾若有所思的说出来,陪在一旁的沈姑姑听了也不住的点头。

“夫人,要不咱们先给小姐把亲事给定下吧。”沈姑姑是一手把汤圆儿带大的,比起奶娘倒是她对卫青溪更加上心。“奴瞧着小姐跟沈家公子就般配得很,又是青梅竹马的是在合适不过。”

青梅竹马,一说到这事赵云瑾就想起周照来。小时候也有大人说自己与他青梅竹马,但自己除了把他当做玩伴,其余的一点多余的心思也没有。直到他都已经被圈禁了,自己才从风言风语里听说了他对自己有男女之情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