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萦额上落下轻轻一吻,他的眼里似有波光闪动,“对我来说,能够照顾你,我的生活就一定很知足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君不封彻底打开了话匣子,索性对解萦讲了自己对未来的初步设想,解萦一直听着他说,眼里有淡淡的泪光。后来他说累了,巴巴地望着眼前的女孩,发现她的眼眶全红了。
这让他抑制不住搂紧了她,她的身体在他的拥抱下隐隐地显了自己的轮廓,原来在他的怀里,她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柔弱无骨。
欲望的原初之火从心底最隐私的角落滋生蔓延,一切秩序开始无序的崩塌。他的呼吸乱,动作也乱,糊里糊涂地把解萦抱上床,发现自己也在哭,哭什么,不知道。
解萦看他的眼神是悲悯的,有一种佛似的宝相庄严。
她比他小了那么多,现在竟然是容许他在她身上作乱。
解萦主动钻进他的怀里,两手熟稔地在他身上游走。
君不封闭上眼睛。
想自己一定是被这个女孩迷了心智。
也许她只是施舍,也许她根本就不想同他在一起。
可他又能怎么办,因为看着她总是心疼,所以什么都想给。
君不封手忙脚乱,生怕自己把一个菩萨一样的女孩弄哭,见她哭,他也心慌,可女孩挥泪如雨,还是紧紧拥着他,怕他跑了。
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羸弱而冰凉的身体在他的怀里有了一点细微的热气,他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只看见她在疼,灵魂撕裂的疼,疼的让他束手无策,只能用最原始的欢好来麻痹她的痛楚,让她感受到同他一样的火热。
他们之间的情爱,最终成了他对她的爱抚。察觉不到的地方有淋漓的伤口,他就用热情感化她。她自有与他欢好的目的,但他全然忽略了它。他享受安抚这个小女人的过程,看着那始终含着悲戚的双眸有了若有似无的笑,冰冷的双手钻进他的怀里,沾了他身上的热气,柔柔地揽住他。
眼里波光流动,是深深的眷恋和依赖。
这一切让他觉得他们似乎相识已久,她对他情根深种。
一场情事结束,他们汗津津地搂抱在一起。解萦不是初经人事,她的身上,没有一点属于少女的害臊与羞涩,年轻的身体里栖居着一个成熟而妩媚的灵魂,隐隐与他分庭抗礼。一个年轻姑娘,又是从尸身血海里爬了出来,经历的一切,他不愿替她想。她不让他照顾也没什么关系,不爱上他也没什么关系,好像他们之间注定,他就是要为她付出一切,掏心掏肺的给。
他们最终成了一对秘密情人关系。
君不封虽然和晏宁私交甚笃,晏宁对他和解萦的感情也一直持支持态度,但和解萦悄悄好上这件事,他还是当了一个美好的秘密深埋心底,除非解萦愿意公开,他就会让他的秘密在心里一直烂下去。
他对解萦的身体是不大知足的。也许是开窍开的太晚,又也许是屋里的这个小姑娘太像一个吸人精气的鬼魅,夜间他总会悄悄摸进解萦的房里,一面责难自己的放荡,一面又忍不住去温暖她冰凉的身体。她不用特别对他做一些表示,他就已经焦渴难耐地想要纵情拥抱她。即便他们的情爱对于他更像亏空,他渐渐察觉出,比起酣畅淋漓的进攻,解萦有意无意对他身体流露出的渴望更让他心动,但他仍旧愿意和解萦乱缠。
而沉浸在两人秘密情事中的解萦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穷途末路,她还能和大哥纵情欢好。现在的他已经和一度拒绝自己身体的大哥判若两人,也许抛弃了他们之前的种种羁绊,现在的他流露的是对她的真正欲望,和当时的痴傻并无二致,更因为少了过往的纠缠,反而能更好的面对自己的本心。
大哥说想要照顾她时,她是开心的。即便抛却了他们的过往,大哥还是那个大哥。还是那个心地善良,助人为乐的侠客,她整个人沐浴在他的和善光辉里。可当他开始对她进行拙劣的表白,她的心又开始猛烈的疼痛起来。
过往已经被深深埋葬,在仅剩的废墟之中,大哥依旧找到了她,依旧爱上了她。
她知道大哥在先前爱着自己,但那份疼爱有岁月积淀。而后的男女之情,说没有一丝半点胁迫的影响,也并不可能。甚至于大哥最后对她的依恋,是在走投无路之下的破罐破摔。
逐渐看清了自己的本来面目,才知道她是多么不值得被人爱。
但大哥依旧对她动了心。
一面贬低着自己,一面糊涂地说着自己的喜爱。
她想起从前。林声竹与茹心神仙眷侣,大哥只能在一旁默默守候,而他对她的鬼迷心窍分外抗拒,却又只能一天又一天忍受着她无尽的折磨。
现在他对自己有了好感,又因为那套曾经拒绝过她的理论,将他自己贬得一文不值。也许这是他一生之中少有的能面对自己欲望的机会,但他很明智的进行了一场自我阉割。
大哥对她的喜爱甚至压倒了他想要侵占她的欲。
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得到过的自己想要的一切,总是在成全他人的同时默默牺牲奉献自己。
她从小就心疼他这一点。
而今次,她又替他委屈上了。
在他们最初的那一夜,她陷在他的怀抱里,听他对她未来的畅想,零碎而细致,从她的二十岁一直铺陈到八十岁,他是那样的精打细算。以前她只是知道大哥会过日子,但不清楚他把自身的力气和志气都刨向了何方。那时她才明白,大哥只是不表露。以前她想让大哥做她的傀儡,他只能将自己的小日子藏在心里,试图潜移默化的感召她,只是可惜,他最终没能对她说出他的畅想。
也许在自己囚困着他的时候,大哥也在冰凉的青砖地上美美地做着相似的梦。现在他失去了他的过往,那个梦还在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的活着,等待着她,和她一起做完。
她对未来毫无期盼。
死到临头想要看看大哥,看看他就走。没走成,那就等伤好了再走,可伤好了也走不了了,她又开始贱上了,盘算着活一天是一天,好死不如赖活着,拖泥带水,就是不肯离开他。
群花中的对视让她清醒。这是崭新的大哥,与她一起度日的过往早已被埋葬。她不能放任自己继续靠近他,也不能放任自己无知无觉地勾引他。但可能是大哥在她面前的情感释放总是内敛,这让她一下错估了他的火热。她没想到他会情难自控到在深夜紧紧拥住她,还是在他拙劣而失败的告白之后。
烛火摇曳,映得大哥的身影变得影影绰绰,解萦的心愈发慌乱,印象里她从未被他如此情欲勃发的拥抱过。
这是一个只会在情人面前才表露出自己少年心态与欲望的男人。可他看自己的眼神仍旧是悲悯的,就像若干年前他听了她家破人亡的惨剧,虽然什么话都不说,但眼里的情意她都懂,既然她孤苦无依,那他就是她的家人,替他们来爱她。
唇舌相接,肌肤相贴。
彼此燃烧的欲火将他们推入了古老而延绵的情事之中,命运的天罗地网终究将他二人捕获到一起,她会在他的怀抱里,与他融为一体。
那时她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打算,同样也是一个绝佳的补偿,一个最好的收尾。
大哥一直想把她养成他的好妹妹,他失败了。
她一直想把他变成自己的好情郎,也失败了。
她想他爱他,爱到自己不人不鬼,爱到自己穷途末路,可最终,耽误了大哥不说,还没有给他留下什么联结。
君不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十六七岁爱过的少女,他可以把她一直放在心里,放到叁十七岁,少女早已香消玉殒,记忆里的面容都模糊了,她还在他给她划的小世界里快乐的活。他的余生不需要不爱的人陪伴,爱的人不爱他,他就一直等。
可她最是知道,其实他最渴望拥有一个家庭,也确实喜欢小孩,特别是小女孩,也许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早年夭折的妹妹的身影。他也真的把她当成是自己的亲妹妹看待。一个亲人能为她做的,他都将尽可能为她去做,是她自己不做好,把他的真心弃若敝履,去做那狼心狗肺的混账。
现在他向她表白,而她只是在仅剩的存活期限上侥幸的活,不论过去和将来,她都注定会让他难过,让他受伤。
他又是那样一个不肯将就的人。
她走了之后,他怎么办。
这个问题从她决定为朋友牺牲掉自己后,就在想。
其实大哥的命远远不用自己去操心,她不出现,他就本本分分做他的单身汉,偶尔去晏宁的医馆里做客,漫不经心的应付着村里媒婆们给他介绍的风韵犹存的小寡妇,然后安安静静地思念他以前爱过的人。之后的人生,如果不是哪位女子拼命的恳求,他不见得会把自己的余生分给她。面对感情的归属,他素来吝惜给予。
她就痴迷他这一点无情。
虽然他心地善良,朋友众多,但解萦有预感,这样一个泾渭分明的人,注定要孤单到老。
如果这趟重逢有一场命运的必然性,她在此刻才明白了自己真正的使命。
没人愿意照顾大哥,但她可以创造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小小生命,和他相依为命。
虽然她坏,但他把她养的那样好,见过世界上所有的光明与温暖,她不觉得小生命的人生中缺了一个她有什么遗憾,她就是在从小丧母的情况下活下来的,况且她坏。
如果可以,那个小生命最好是个女孩。
大哥对小女孩有偏爱倒是其次,她没能好好做到的事,小女孩一定会替她做到。那个女孩会是她身上所蕴藏着一切感恩的延续。她会出生在光明里,不会像她,从出生后的每一份食物每一份关爱都有挖空心思的去取,去抢。
不残缺的人能给予大哥圆满,她知道。
她搂抱住他宽厚的脊背,已经预先替大哥做好了梦。
那个被他亲手救回来的小姑娘让他伤透了心,没关系,坏透了的小姑娘会拼尽全力给他造一个完美无瑕的补偿。
他什么也不会想起来,他有的只是与他血脉相连的至亲。虽然另一半的来源或许有一天会让他作呕,但没关系,她会在他察觉到一切之前就悄悄离开,她只需要给他一个甜蜜的结果,送他一个关于自己的美好谎言。
大哥伏在她身上,有些粗重的呼吸吐在她的冰冷的肌肤上,让她愈发留恋他身体的温暖,两臂紧紧缠住了他,把他按进自己怀里,解萦眼里闪烁了,想她之前不耻的得到了大哥,却很少记住他身体的温度,肌理的力量。她到现在依旧会为进入大哥的身体而静静的激动,即使是想到这件事,身体也会变得燥热,这是她的本能,她憎恨过了,也最终拥抱了她自以为是的残缺。可大哥与她的交缠却让她恍惚。他们的身体结合的那样紧密,她却并没有之前那种强烈的情欲快感,取而代之的,是其他交杂的情绪与思虑。
情事来得如此轻而易举,愈发显得过往的求而不得分外沉重。大哥在她的身上开疆辟土,会有当初与她同样激动的心思吗?也许此时此刻他们的交欢,才达成了大哥当时不惜抛却灵魂的夙愿,他要健康坦然地来爱她,不顾及一丝一毫的过往来占有她。以前他在神坛上,扮演着全然的神,现在他跌落了神坛,向她展露了他赤裸的欲,不是源自她的调教和改造,是他的性别,他的身体的拥有的原初渴望。
他成了一个有血有肉有缺点的普通人。
两样都好,两种模样的他都好,她都爱。
爱他就是个无解的难题,即便心中满怀着对他的愧疚和疮痍的伤疤,即便在之前她厌憎自己的迷恋。她还是会为他着迷。这种着迷本身就令人绝望,她一度因为愧疚没有办法与他相守,又因为自己的死期将至,不假思索地到他身边来,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看看就好,看完就走。但她没法走。
一切责难与克制在见到他端着鱼汤推门而进后变得灰飞烟灭。
迷恋让她铭记着她的罪,又自暴自弃的,收敛了一切真实的自己,只是看着他活。看他故作姿态的在自己面前卖乖。
她贪恋他沉迷他的赤诚,因为这是她鲜少目睹的姿态。
愈是放任,愈是堕落。
回过神来,她已经再度深陷与他的情欲之海中,无法自拔。
生死与过往都被她抛诸脑后,她只是单纯的被他兴高采烈的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