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并州北上胡地的必经之路,雁门关下来往的商旅络绎不绝,牛车马队挤满了狭长的山道,此刻人人举起火把点亮山道,宛如一条在崇山峻岭中盘旋的火龙。
余长宁眼见过关人群如此之长,闭门号已是吹响,心里不由大是焦急,若今夜不能过关,那就只能在关下等待一宿了。
正在焦急当儿,雄阔的关楼突然点亮了一片火把,有人高声大喝道:“信使快马过关,所有车队下道避让——”
所谓的信使快马便是指朝廷传递紧急信息的八百里加骑,通常都是马歇人不歇,并拥有夜晚过关进城的资格,任何人皆是不能阻拦。
闻言,旅客商人们骂咧咧地将货物马车牛车赶到了山道一旁,给信使腾出了路面来。
余长宁眼见机不可失,对着薛仁贵三人大手一挥,抖动马缰向前飞奔而去,不消片刻便到得关门城门洞之前。
城门洞口甲士林立,火把耀眼,把守的卫士稍加勘验照身便放余长宁几人出关。
策马走出城门口,余长宁暗暗松了一口气,遥望前方山道,这才看见一骑快马犹如风暴般地快速冲来,不用问,这必定是信使的快马。
下得山道山势渐缓,进入了起伏不定的丘陵地带,一轮弯月冲破云朵光照大地,照得漫天遍野一片朦胧。
如此风清月明之下正好赶路,余长宁策马疾行也不停留,薛仁贵三人纵马跟随,密集的蹄声在官道上砸得飞快,不消半个时辰便跑了很远。
便在此时,突闻前方狼嗥声声,几人冲过去一看,七八只草原恶狼正围在一辆马车前嚎叫,一名青衣男子正站在车辕上仗剑怒喝,情况煞是危机。
见状,薛仁贵眉头一拧解下背上硬弓,只闻弓弦声响,羽箭已如长虹贯日般呼啸而去,转眼便将一只恶狼钉在了地上痛嚎。
“各位,杀狼救人。”余长宁高声一句,带头向前冲了过去。
画眉担心余长宁的安危,急忙策马跟随,紧紧地护在了他的身旁。
区区几只恶狼哪是薛仁贵与罗瑜的对手,长刀斜劈,银枪前刺,转眼便有四只恶狼被他两人斩于马下,其余的恶狼见状不对,嚎叫一声转身便逃,没入了树林之中。
眼见狼群逃跑,车辕上的青衣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对着几人抱拳道:“多谢四位朋友相助之恩。”
余长宁还未答话,车厢内响起了一句懒洋洋的男声:“王三,狼群赶走了?”
青衣男子朝着车厢低声道:“公子,多亏这几位朋友相助,否者后果不堪设想。”
马车内轻轻地“哦”了一声,车帘动了动,一名体型微见肥硕的男子走了出来,笑呵呵地拱手道:“大恩不言谢,请问几位英雄高姓大名?”
他约莫三十左右,高矮适中面目开朗,头上一顶三寸玉冠,稀疏的胡须挂在尖尖下颌,使脸膛显得有些滑稽,其步态语调却给人一种类似痞气的练达。
“在下余宁,公子有礼。”为求稳妥,余长宁还是隐藏了自己真实姓名,指点笑道,“这是薛仁贵、罗瑜、画眉,人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对阁下来说是小事,但对于在下却是大恩。”肥硕男子胖脸几乎笑成了一团,拱手道,“在下伍皓,乃是洛阳商人,四位恩人有礼了。”
余长宁淡淡笑道:“风高路黑,风险难测,伍皓兄单车上路颇有危险,不如找个地方歇息一夜再走。”
伍皓叹息一声道:“公子说的是,然而在下有要事赶去岱海红发部落,所以这几日赶路急了些,没想到今晚竟遇到草原狼,真是倒霉!”
罗瑜剑眉皱起喃喃道:“奇怪,这一条官道乃是北上要路,从未听说有草原狼出没,而且还有七八只之多。”
伍皓拍着大腹便便的肚腹自嘲笑道:“想必是闻到在下一身肥肉,所以成群结队前来,也没甚好奇怪的。”
听他口气如此洒脱,余长宁不禁哈哈一笑,稍事寒暄一番,本欲告辞离去,不料伍皓拱手正色道:“遭遇此事也没心思赶路了,几位英雄若是不弃,咱们找个好地方喝酒畅饮一番如何?”
余长宁思忖了一下,转身问道:“薛大哥,罗贤弟,你们意下如何?”
薛仁贵与罗瑜同时笑了笑,拱手道:“但凭尊意。”
“好,”余长宁轻轻击掌,笑道,“正巧我们连日赶路劳累不堪,今晚就早点歇息,咱们走吧。”
伍皓振奋点头:“那好,我们在前面领路,公子跟上便可。”说罢对着余长宁又是一躬,转身钻入了车厢。
马车哗啷启动,不疾不徐地顺着山路前行,余长宁四人纵马紧紧跟随,不消片刻便下了山道拐入一道山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