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从面容冷若冰霜的少女嘴里说出来, 本该是别有一番滋味,至少也能让人稍稍怔住。
可柳·不解风情·离则不然,她只是挠头道:“殿下,别这么小气呀。这宫里这么多人, 难道我跟谁稍稍来往, 你都要不高兴?那干脆整日都不用干别的, 净纠结这些事了。这样白闹得你心里不愉快, 没有必要。”
现在俩人已经很熟了, 没必要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宁子笙这毛病也该改改, 不然影响以后的人际交往和身心健康,柳离想。
宁子笙听着她说了一大段话,转过头去, 又低下身子拣了颗小石子,把玩了半天, 闷闷地道了一声:“哦。”
听着孩子那委屈的语气,柳离瞬间觉得自己话说重了,叹了口气,起身将身旁地上仅剩的一朵小花折下, 靠近了宁子笙。
“好了,我就那么一说, 别不开心。”
少女温热的躯体靠近, 将秋日残留的最后一抹鲜艳轻巧地别在了她耳旁的发上, 随即满意地摸了摸宁子笙的脑袋。
“我们九殿下人生得好看, 随便配朵花儿都好看。”
宁子笙僵硬地没有回头, 任凭柳离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 听着她随口说出的话, 忽然很不解。
明明被她好生责怪了一通,却怎样都生气不起来;明知道她现在只是打一棒子后再给的甜枣,却还是心里甜丝丝的,无法自抑。
宁子笙听见自己轻声道了句:“别叫我殿下了。”
先前明明叫过名字的,为什么不知不觉又变回了殿下。
听起来好生疏。
“哦。”
柳离清了清嗓子,知道宁子笙是想听自己叫名字,却坏心眼地没顺她的意思,眼珠转了一转,将下巴搭在宁子笙的头顶上:“小九妹妹。”
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被柳离从背后抱着,拢入怀里,让宁子笙想起了在冬日的清晨醒来时,包裹着周身的是最最柔软且温暖的被褥,让人很有安全感。
尽管如此,这称呼可没让她满意,九殿下的自尊心并不允许柳离这么说:“乱叫,你我明明同岁。”
柳离心说我怎么可能承认跟你这个小孩儿是同龄人呢,笑眯眯道:“同年出生怎么了?不管晚几天、几个月,只要生得晚些,都算是妹妹,不是吗?”
湖面映出两人的身影,柳离还将水当镜,挽了挽垂落下来的头发,眉眼弯弯。
“我都叫你小九妹妹了,你呢,还叫我郡主?不叫声好听的?”
她对着湖水,又将宁子笙头上的花儿拨了拨。
十几岁的少女,正是出水芙蓉的年纪,花簪于发上,却不如她的唇色鲜艳。
可谓是人比花娇。
宁子笙甫一垂眸,便能看到柳离白皙的手腕正时不时蹭着她的脖颈。她是极怕痒的,现下那处皮肤也感到酥麻极了,可就是不想推开柳离。
“……叫什么?”
“你说呢?小九儿。”柳离懒洋洋地看着天边鸟儿自由自在地飞过,口头上放肆地调戏着宁子笙,“你是小九妹妹,那我是什么?”
宁子笙不说话了。
“哟。”柳离从水中倒影里看不出她的表情有什么异常,手摸了摸宁子笙的脸颊,触手便是一阵滚烫,“害羞了?”
“……”宁子笙只想狠狠把柳离那张嘴堵上,这个人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
偏生她又贪恋极了此刻的氛围,生怕自己一闹脾气,便会将其毁了个干净。
不就是叫声姐姐吗?这有何难。
“淳宁……”
实践时才知道有多困难,那两个字明明都已到了嘴边,却就是无法说出来。
柳离知道宁子笙是个骄傲的崽,也没想着硬逼她叫出来:“好了,逗你玩的。”
宁子笙闻言松了口气,却又有些怅然若失。
柳离心念一转,便将系统面板切出来,觉得有点奇怪。宁子笙的好感度怎么好久都没动过了,稳稳的85已然持续了好几个月。
莫非在宁子笙心里,普通的君子之交最多只能到这个程度?
*
当夜,嘉成帝翻了陈美人的牌子。
从近日的事情看来,江家竟有想和施贵妃化干戈为玉帛的端倪,嘉成帝自然不能坐看其发生。于是,在他有意无意的放任之下,这两方的矛盾更加激烈。
他们闹得越欢,嘉成帝的位子坐得也就越稳,所以江世子和宁子灵之间的纠葛并不急着处理,拖就行了。
只有让这两方之间有永久的芥蒂,才能避免他们成为一条船上的蚂蚱。
陈美人是十五皇子的生母,双十年华,活泼可爱。嘉成帝已经受够了江皇后的端庄自持和施贵妃的娇蛮,只想在温柔乡里休息休息。
皇帝召幸妃子,其过程自然不必多说。
可正当烛影摇晃,芙蓉帐暖之时,嘉成帝惊恐地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将陈美人推开,可此种异样怎么能瞒得过身旁之人,陈美人脸上满是来不及收回去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