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载思蓉咬牙切齿,面目狰狞,脸上浮现出妒意。
武凌侯夫人却是一笑,拍拍她的手,十分淡定道:“放心,我儿,你有一样她没有,平王爷又迫切需要的东西。”
载思蓉愣住,疑惑转头,“她没有的东西?什么?”
武凌侯夫人笑得高深莫测:“ 钱!”
载思蓉睁大眼睛:“钱?”
“对,钱。”
愣怔了会,载思蓉回过神,不可思议地看向母亲,好笑道:“母亲您糊涂了吧,堂堂公主府的郡主,怎么会没钱?”
武凌侯夫人淡声道:“公主府的确有钱,可是那些钱是她的吗?公主舍得全部给她陪嫁过去?”
她温和地看载思蓉一眼,就如同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儿,“我儿,你不懂平王爷想要成大事需要多少钱,不是简简单单一些陪嫁就够了。”
载思蓉还是觉得匪夷所思,“可是即便嘉乐郡主没有钱,咱们又哪里来的钱? ”
她怨念地瞥家宅最西头,现如今武凌侯的居所一眼,“当年从老武凌侯那里过继来的家产,都快被父亲给败光了。”
说到这个,她就气愤难当,有时候,有这个爹还真不如没有,不仅没本事窝里横,还好色乱花钱,当年过继来的家财已经被他败得七七八八了。
武凌侯夫人脸色也瞬时阴沉,提到她那个没别的本事,就会花天酒地的丈夫,她比载思蓉还恨不得他立马暴毙。
不过,慢慢地,她脸色平静下来,嘴角噙着一丝奇异的笑,“母亲所说,并不是你父亲得来的家产,而是你那位好姑母的嫁妆。”
载思蓉眨眨眼,有一瞬间并没反应过来,过了会,想到什么,眼睛慢慢张大,嗓音结结巴巴。
“母亲所说,是,是老武凌侯唯一的女儿,那个,那个傻子的亲生母亲?”
武凌侯夫人得意一笑:“不是她还有谁?”
眼色倏地沉下来,不甘与怨毒之色浮现,“你那位好祖父偏心偏地没边儿了,从小到大,你那位姑母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不仅如此,出嫁的时候还带走了武凌侯府八成的财富,那些可都是属于咱们的财产,你听说有哪家女儿出嫁带走全部家产的。”
提到这个,她就胸口发闷,脑袋发胀,气得喘不过气。
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缓了会,她讥讽地笑出来,“老天有眼,他千娇万宠,千把关万衡量的宝贝女儿最后不还是横死夫家!”
那夜,老武凌侯怒闯安国公府,一剑砍下安国公世子的人头,将年幼的喷溅了满脸血,被吓傻了的外孙女儿带回来,同时带回来的,还有当初陪嫁过去的万贯家财。
载思蓉张大嘴巴,面容呆滞,久久回不过神,忽然,她浑身颤抖,唇瓣剧烈哆嗦,转向母亲。
“那些财产现在在母亲手里?”
武凌侯夫人莫测一笑,朝她眨眨眼,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当年,老武凌侯突发身亡,根本没来得及交代后事,也没来得及给他这宝贝外孙女布置好一切。
落到武凌侯夫人手里,她怎么会让那个傻子好过,接受皇后的指示,急匆匆将那个傻子打发走,打发她走时,她只让她带走了常穿的两件破衣服。
载思蓉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母亲居然将姑母的嫁妆扣了下来。
紧接着,她面庞禁不住浮现出狂喜和手足无措之意,那可是老武凌侯,她那位便宜祖父一辈子打下来的家财,说是富可敌国亦不作虚。
她深吸一口气,拼命咽了口口水,哆嗦着问母亲:“这样,这样能行吗?这毕竟是姑母的嫁妆,律法规定,出嫁女的嫁妆只有子女才能继承,我们,我们……”
武凌侯夫人闻言讽笑一声,“那个傻子,你还指望她会要嫁妆?她知道嫁妆什么意思吗?”
载思蓉这才放松下,转而,又担忧,“她不知道,王爷总知道,那么一大笔嫁妆,即便齐王爷没办法完全心如止水,视若不见吧?”
武凌侯夫人摆摆手,伸手揽住她,不以为然道:“那个傻子,说不定连王爷的面都没见到,再者说,她又不会说话,当年的忠仆又全被打发了,谁去告诉王爷嫁妆的事儿。”
载思蓉长舒一口气,这才觉得放心了,觉得把那一大笔嫁妆牢牢地攥到了手心。
眼神倏然发亮,变得振奋激动,面皮染上一层薄红,良久,狠狠攥一把掌心。
有了这笔钱,平王妃这个位子,她就有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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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午后,蓬蔽绿荫,白衣长衫青年卧坐桌边,举樽独酌。
丝丝缕缕凉柔的清风缓缓拂来,吹动鬓边零散的碎发,飘扬散开,随风舞动。
他拎起酒壶,微微倾斜,泛红碧透的液体顺流而下,淅沥声渐渐,白玉酌里一汪清泉缓缓溢满。
手指扣住酒蛊,中指沿着杯缘轻轻摩擦,点叩,指甲与白玉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修长的手指捉住酒蛊缓缓上移,凑到唇边,轻咗一口,“啧”,闭上眼,享受地摇头,真乃人间美味!
小院外突然传来三两脚步声,随即,门被推开,两三人走了进来。
长衫青年并未睁眼,依旧捉着酒杯在鼻尖左右轻挪。
倒是来人看到他这个样子,登时眼前一亮,蹭蹭蹭,走过去,坐到他旁边,面向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修长玉指间的酒杯。
“咕咚”一声,旁边响起吞咽口水的声音。
长衫青年终于睁开了眼,似笑非笑地看向旁边那张秀气脸蛋。
“载向慕,你这辈子是不是狐狸转世?怎么什么都想尝一口?”
载向慕眼巴巴地瞅着他,舔舔唇,心里重复一句:尝一口。
“想喝?”他抬起了手中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