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官赶忙蹦起帮衬:“哥,哥,哥……你可别动手,刀刀刀……也放下,啥日子你拿刀啊?”
兄弟几个一拥而上夺刀,又帮他片好羊肉,推着他往喜帐走。
“去吧,去吧……”
陈大胜有些不好意思,就笑着叹息:“你们啊!”
他捧着东西脚步轻快的往里走着,身后……他六个弟弟就勾肩搭背,满面是笑的祝福……
“哥,早生贵子!”
“哥,百年好合!”
“哥,白头到老啊……”
又是一阵哄笑,他们几个又开骂道:“吃还堵不住尔等臭嘴!吃你们的吧……”
又是一阵笑。
陈大胜捧着吃食,脚踩红毯,听了一路祝福,越走他的心便越加飞扬……
他想好了,一会见到娘子一定要认真与娘子施礼,跟她说,嫁给陈大胜委屈了,就受累了!不过,他陈大胜保证,此一生别的不成,他一定一心一意,努力把家业经营好,给她全大梁最好,最体面……的日子。
心里想着千万句好话,陈大胜一进喜帐,先是闻到百花香气,新酒不待上头,他就听到媳妇儿很急的问他:“什么时辰了?”
陈大胜愣怔,磕磕巴巴道:“亥亥亥时初刻……娘娘……子?”
一卷红云飞扑过来,陈大胜便发现自己跪在了祖宗牌位前。
天地,高堂,对拜。
他人不动,自动动?
一套流程下来,最后?就被丢上了坑?
丢上?
丢……上?自己几百斤来着?
新挂的百子千孙帐子上,活灵活现的百个童子嬉戏,放炮的,斗蛐蛐的,扑蝶的,摘花的,捉迷藏的?
这绣活真好啊?
发生什么事儿了?
帐子缓缓放下,七茜儿心里急,便伸腿跨在他腰上低头命令:“揭盖头!”
陈大胜属实想说点什么,可是他的手却被媳妇抓住,等他反应过来,盖头已揭……媳妇那双犹如藏了星河般的眼睛便与他对视……
轰隆隆,耳边全是雷声……陈大胜嘴巴微张着,只觉着哪里不对?又哪里都对……
艳红的红唇缓缓接近,软软的,香香的,唇齿相接,陈大胜想,我死了!死的透透的了……
七茜儿很认真的与相公解衣,一件件飞红丢去,红烛摇曳,他便周身酥麻,手脚无力的只会说“哎?哎?噎?”
到底,到底是哪儿错了……就总觉着不对呢?
却不知,那夜幕深沉,漫天飞雪……不经意处,一抹星光飞坠,冲破乌云,终坠入红帐……
成百童子在耳边胡闹,陈大胜心神摇摆,心里想,到底哪儿不对呢?不对呢?不对呢?
我怎么就飞起了呢……
第121章
从山上归家,七茜儿躲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羞,一直到过了新年她才因家务不得不去燕京住了半个月。
到了永安四年一月,已做过人母的七茜儿已确定自己身怀有孕,从此心中石头落了地,彻底舒畅起来。
她幸福的不成,常常熬夜坐起缝制小衣小袄。
有关有孕,她倒是没有告诉任何人,这老百姓的规矩,三月稳当了再提此事。
她就真诚求个稳当。
等到燕京无热闹,不必出门应酬了,她便跟爹高高兴兴的回了亲卫巷,说来也有意思,她稀罕亲卫巷,爹也是喜欢的。
如今人家也不爱家里呆着,就常常跟老宅那边蹲着,看亲卫巷一堆大胖丫头满炕头滚来滚去,笑的就像个老傻子。
家里而今又出了孝,七茜儿心情好,对于亲卫巷左邻右舍送来的请柬,便挑选些开始走动,这个是躲避不了的,你总得出门不是。
这日大早,七茜儿头戴玉片嵌簪花的小花冠,穿艳色的孔雀罗,她头发早就脱了稀毛乌黑如云,甚至不必往里面打假发,都能简单使刨花水刷出高髻来。
泉后街这两年说起陈府四奶奶,总要夸奖一句,那位奶奶可生的一把好头发,油墨涂不出的亮色来。
这老过的人么,才知道正好的年岁该穿大红大绿,这靓丽的颜色有多么难得,年纪正好不穿以后可就压不住了。
如此,七茜儿五色的彩锦都往身上挂,人家是根本不讲究雅致,力求个五彩斑斓,就这,陈大胜也说好,甚至夸奖为人间第一美。
这就是一个见几年世面的乡下孩子,他就懂个屁!七茜儿也懂个屁!
反正贵有贵的道理,彩锦缂丝一寸一金如何?咱有钱,买!一身不够,嘿嘿,那就四身。
好在七茜儿张开了,脸随心性走,她如今五官明媚靓丽,不是顶级那种美,却有一种旁人绝没有的笼罩气质,对,就是这个词儿,她在,旁人都得给她笼罩住了。
她胆子也大,竟是什么颜色都压得住的,尤其最爱艳红,人过去就如一团烈火,感觉随时能把泉后街点着了般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