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别墅出来后,幸村将棉服套在身上,抬头看着白寥寥的天光,呵出了一口白雾。
被深冬包裹的东京,显得暮气沉沉,加上这一带属于高档住宅区,街道上半晌也不见一个行人。
铅灰色的断云沿着马路两边别墅的棱角投落下深浅不一光影,门口栽种的玉兰树光秃秃地立在栅栏外,树丫上堆积着雪,风一吹就会飘落薄薄的一层。
这个冬天对于他来说,有些过分得寒冷。
不出意料,两人又不欢而散。
奈央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屋檐下倒挂的冰锥,将他的心刺伤,直至血肉模糊。
她对柳生很维护,其实她即使不说太多,他也看得很清楚。每一次提及柳生的时候,她眼底的光似乎都会柔和叁分,下意识地维护柳生,习以为常的样子让他有些泛酸,喉头有些发苦。
他低头自嘲的笑了一下,觉得还是自己想太多,可能只是刚刚喝了药,嘴里还残留着那种呛人的苦味。
停在不远处的车驾上已经又堆得雪白,天气太冷,车子发动也很慢。从后备箱里取出工具将雪清理掉后,他才手脚冰凉地坐进了车内,将车内空调打开,总算是慢慢暖和了几分。
手机丢在车内一整夜,他打开后看着很多条简讯,多是助理发的,问他在哪儿,怎么没回家。
真田和柳莲二也给他发了消息,问他晚宴之后去哪儿了……
刚准备把手机丢到一边,真田弦一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弦一郎,找我什么事?”
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才有声音:“你昨晚去找南野了?”
“嗯。”幸村回答得坦然,让对方反而有一瞬间不知道该继续如何说下去。
“所以,柳生的未婚妻是南野?”
真田也是昨晚才知道这事,昨天晚上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还是仁王雅治拉着他说的,这事他本来不想过问,但是想到幸村这些年的状态,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这些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幸村一直在找南野奈央,为此甚至将进入职网的时间推后了一年又一年。
幸村握着手机,又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你现在在哪儿?”
幸村转头先看了眼奈央家,转头将视线拨向隔壁不远处的住宅:“在之前买的住宅,准备回去收拾东西,搬过来。”
真田有一瞬间是迟疑的,他觉得幸村不是那种知道了南野奈央下落,还能无动于衷的人。
“你要去医院一趟吗?”真田问道。
幸村垂眸思考了片刻:“去探望柚月?”
“嗯,昨晚迹部那边很乱,所以我们也没多留。”真田淡淡叹了口气,“我早上给柳生打过电话,柚月的手术很成功,问题不是特别严重。”
“我感觉,昨晚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幸村其实不想这个时候去探望,依照他对迹部柚月的了解,这姑娘虽然软弱了一些,但是大局还是分得很清楚。昨天晚上那么重要的场合,怎么可能会突然割腕自杀,明摆着给迹部难堪的事情,她应该不会做。
迹部肯定会查她割腕的真正原因,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弯弯绕绕,他一点儿都不想知道,总归都是迹部的家务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昨天离开的时候,我和白石一起,发现福井的神态好像有点儿不对劲。”真田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道,“那人不是什么让人省心的,就怕昨晚那事儿和她脱不了干系……”
“要是福井做了什么,那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幸村精市好歹是和迹部在同一个大学网球部待过的,自然是听说过柚月和白石藏之介,还有忍足侑士、福井春夏之间的那些恩怨纠缠。那些事情,没比他和奈央之间干净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