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尊,我为您煮的乃是黄山毛峰。清代高鹗在《茶》中就曾写道:‘瓦铫煮春雪,淡香生古瓷。晴窗分乳后,寒夜客来时’,古人讲泡茶之水分为‘梅、兰、竹、菊’四等,我这所煮的茶水乃是天山雪隆冬季节的压梅雪融化的雪水,用这雪水煮成的茶,便是雪煎茶。”
一剪梅拿着一把小折子在房间内的风炉前缓缓扇动着,一面扇动,一面讲述着,以往戾气十足的血性女在专心于茶道之时,倒也有几分的恬淡静怡之气。
我看着一剪梅烧水的架势,忍不住道:“茶道讲究三分技术七分火。陆羽的《茶经?六之饮》中提出‘茶有九难’火为之四。并说‘膏薪疱炭,非火也’,油烟的柴和沾有油腥气味的炭不宜作煮茶的燃料。你这燃料,应该是橄榄炭。”
“是潮州的橄榄炭,世尊。”一剪梅抬眼瞧了我一眼,重新低下头去。
袅袅的氤氲水汽随着一剪梅的煮水而在暖色调的会议室内扩散而来,而狐仙倒是饶有兴致,一手压在桌上,手背托腮侧着脑袋,看着一剪梅烧煮茶水,眼眸里露出些许的赞赏之色。
狐仙看了看一剪梅,又笑看着我道:
“看这分炭温壶的手法,耐心等吧,你的茶怕是要等上个把时辰才能喝上了。”
“这就是……正宗的工夫茶啊。”我苦笑着说。
手指轻轻敲击着会议桌的桌面,我轻轻朗诵道:
“茶。”
“香叶,嫩芽。”
“茶诗客,爱僧家。”
“碾碉白玉,罗织红纱。”
“铫铛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早霞。”
“谈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后岂堪夸。”
轻轻的一七令自我的口中念诵而出,而狐仙则是百无聊赖地将小半个身子趴伏在会议桌上,玩弄着削长的指甲片,一头长长的黑丝像是打翻了的流水在桌面上流淌着,从桌子这一沿流到另一沿,然后如瀑垂泻到地板上,宛如活物。
狐仙的话果真没错,一剪梅的这一煮水泡茶花费了近乎两个小时,两小时后,一剪梅才将一壶上好的黄山毛峰轻轻地托到了我和狐仙的面前,清醇芬芳的淡淡茶香弥漫在朦胧的会议室里,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狐仙拖过茶荷,轻轻抿唇一吐,茶荷中的茶水生出了丝丝的皱纹,而空气中的茶香也更浓郁了,轻轻地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红茶品生活,绿茶品人生。呵。”
“清、敬、怡、真,一剪梅,你的茶艺很精湛。”我碰过一剪梅的茶,细细抿了一口,闭上眼,细细嗅了嗅芬芳扑鼻的香气,缓缓道:
“来也空空去也空,佛也空空道亦空。莽莽尘世障几重,几个自知在其中。”
话音刚落,会议室外便传来了一连串整齐干脆的脚步声,我微微一笑,把手中的茶缓缓饮入喉中,放下手中的茶荷,会议室的门开了,十二名穿着正装的男子正步而入。
我缓缓交错起双手,托着下颚,静静地微笑着看着走近会议室来的十二人,看着他们脸上诧然的神情,笑道:
“久等了,诸位。接下来,麻烦你们把青帮的控制权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