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师兄一定犯了程师不能容忍的错。
众人不敢求情,想到往日到底吃了荣九那么多回酒,有几个胆子大的,偷偷摸摸去送荣九离开。
对这些人的好心,荣九并不领情,站在秦安县的城门处破口大骂:“什么六元及第的状元,就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算我荣某人瞎了眼,你不承认我是门下学生,我还不认你这个老师呢!”
得,这下把好心送行的几个学生也吓住了。
这也太猖狂了啊。
等荣九走了,才有人嘀咕,“这才是盐商家纨绔的本来面目吧,装了这么久,与我们不是一路人。”
秦安这么穷,县里最大的酒楼,曾被荣九批得一钱不值,让荣九窝在这小地方果然无法长久。
但真是挺可惜的。
胡小郎偷偷问邵宝:“好像有点不对劲?”
邵宝摇头,“我不敢去问老师。”
荣师兄这个人挺好的,真是太可惜了。
和荣九接触不多的人,对这消息没多大感受,这年头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说的话,有时比亲爹的话份量都重,特别是当老师非常有身份名望时,和学生发生冲突,一定是学生的错。
老师的错?
老师怎么会有错!
学生家长们,都以荣九为反面例子,耳提面命,教育自家儿孙要“尊师重道”,程卿喊走东,绝对不能走西,程卿说月亮是方的,别怀疑,月亮肯定是方的!
所以程知县最近带着学生们整天往乡下钻,那肯定也是有原因的,只是太高深了,普通人看不懂程知县的水平!
让你们种草养羊,种药材,你们就偷着笑吧,至少没被赶出师门呀。
消息传到何婉耳朵里,何婉身边的婢女对荣九都比较熟悉,有点为荣九惋惜,同样是想不通。
荣九少对何婉这个“师娘”都很尊重,真的会对老师程卿不敬吗?
“小姐,您真的不提九少说说情么?”
何婉笑着摇头,“傻姑娘,这是好事。”
啊?
被逐出师门算什么好事。
婢女不解。
何婉心想,荣九的“惑”肯定已经解开了,程卿不会无缘无故把荣九逐出师门,这是为了掩饰。
荣九有了自己要走的路。
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活的浑浑噩噩,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荣九还这么年轻,已经找到了自己要走的路,这自然是件大好事!
……
秦安县外,荣九带着细软,对秦安县城一步三回头。
他身边的小厮不知内情,真以为荣九被逐出师门,宽慰荣九的同时,不停骂程卿。
骂得口干舌燥,小厮小心翼翼问:“九少,咱们要回扬州吗?”
荣九冷笑:“回扬州做什么,你还嫌本少爷不够丢人,要害得本少被荣家那些人嘲笑?就留在西北,本少爷不信,没有了那姓程的,我就不能靠自己闯出名堂!”
私盐贩子不是那么好当的,荣九知道荣家每年的盐引都是定量,只靠盐引赚不到那么多银子,荣家私下里会超额夹带。
不仅荣家,没有一个盐商是完全干净的。
——但他没管过荣家的生意,要如何夹带私盐,还得从头摸索!
第736章 :珍妮纺织机!
秦安县少了个荣九少,大家讨论一阵,热度便散去。
最舍不得荣九的其实不是县学的师弟们,而是县城酒楼的老板,没了荣九少,酒楼少了一个豪客。
眨眼便是八月中秋,程卿托人送往京城的包裹终于送到,经过层层检查,包裹才送到了宫里。
程卿让织坊给孟怀谨做了几双手套,都是露指能握笔,不妨碍书写的那种。
送给孟怀谨的,当然不是织坊卖给萧云庭那种品质,手套的原料是更细软亲肤的羊绒,羊绒不难求,如何把羊绒和羊毛分离比较难,程卿记得后世有分梳机器,能把羊绒从羊毛中机械分离,现在她凭空造不出这样的机械,只能靠人工。
几双手套,几双袜子之外,还有两对护膝。
程卿在信里写了使用方法,孟怀谨摸着护膝不语。
练武的人气血旺盛不怕冷,并不是感知不到冷。
但在皇宫里,皇帝日常起居的场所都烧有地龙,谁都可能冻着,唯独不能把孟怀谨冻着……他不怕冷,他喜欢被人惦记着,不是因为他是皇帝而惦记他,仅仅是因为他本人。
就算他没当皇帝,程卿搞出了好东西,还是不会落下他。
身边的内监看他心情好,凑趣道:“程大人惦记着陛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