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的脑子早就不够用了,至今只是跟着自己的直觉走。
只要不停下,一直走,就能够有结果的。
他们从这满布着裂缝的地面上走过去,周围都是黑暗的,不知道这一片地面到底有多宽广。他们目之所及,那裂缝之中都涌动着血液一样红艳又带着几分明黄的岩浆,又隐约的火焰烧灼起来。
唐时直接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之中取出画裳来,披在外面,便感觉不到任何炎热了。
这个时候他转头,看到是非的影子变得有些虚幻了起来,那火焰从他的脚底下烧过去,却似乎不受任何的影响。
“在这里的,只是你的一缕灵识吧?”
是非点了点头。
约莫走了一刻钟,便已经能够看到尽头处出现了一面巨大的墙壁,唐时走近了,便瞧见那上面画着暗色的纵横线条,交叉成一个一个的小格,上面还排布着黑白的棋子。
他走过去,略微有些好奇,便随手拿起了那贴在棋盘上的一颗白棋。
跟在他后面的是非,忽然脸色一变,用一种艰涩的声音道:“放下。”
☆、第十二章 死秃驴
放下?
唐时手中拿着那一枚棋子,回头看他,眼神带了些古怪:“这棋子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是非想说,可说不出来,这些事情也都不该说出来。
“你先放下。”
唐时不从是非身上知道个所以然,怎么能善罢甘休?他只冷笑了一声:“你说放,我便要放吗?”
这货真把自己当成个角儿了?
唐时还不想理会他了,只自顾自地看着那一枚棋子,没想到斜剌里是非竟然伸出了手来,便要将他手中那东西夺去。唐时大怒,便骂了一声“死秃驴”。
是非眼底也是冷光一片,不管什么时候,这人说话总是没遮拦的,也不知何时能改了这个臭毛病。
原本是非这种克制的人便是不会喜欢唐时的这种作风的,可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有了一种“这人如果不是这样那也就不是唐时了”的错觉。
他没回一句话,只是手指一转,便有左右穿花手,从他的手中将那棋子夺了过来,放回到了棋盘原来的位置上。
是非只站在唐时的面前,站在唐时和那棋盘之间。
目光很冷,唐时只一眯眼,道:“秃驴,你这么专横,我们还怎么做朋友?”
“……”是非抬眼,一点也没有退让的意思,只道,“莫作执棋人。”
这一回,轮到唐时无言了。
他抬手起来,又不知道为什么放下去了。最终叹了一口气:“若不是跟你还有不浅的交情,怕是我这一掌就直接劈下来了。这棋局背后有机关,不信你自己看。”
机关?
是非皱了眉,有些半信半疑,可看唐时一本正经地指了指他的身后,是非终于还是回过了头去。便是在这一瞬间,唐时那把斩楼兰,便已经放在了是非的脖子上。
“呵。”
唐时笑了一声,那斩楼兰剑的寒气透进是非的脖子里,他只觉得是非傻,“我说你怎么就不想想我可能是骗你的呢?”
是非被坑似乎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一抿唇,心底未必不是没有愤怒的,只是这愤怒来得轻巧,去得也轻巧,转眼之间就已经没了影踪。“何必如此?”
“你告诉我,为什么让我放下,我便放了你。不然……”
唐时手腕抖了抖,笑得纯善,“虽说这里只是你的一缕灵识,不过既然是身外化身之术,怕还是需要消耗一定的灵力的,你自己消失是你自己控制的,若是我一剑斩了你,你又是否能够毫发无损呢?”
是非缓缓侧过半个身子,而后道:“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如何告知于你?”
话音方落,便看到自己眼前的是非忽然之间消失了,唐时一惊之下就想要躲开,可是已经迟了,是非的身形重新凝聚在了他的身后,只伸出手来在他后颈桑一捏。
唐时只觉得自己后脑勺像是被什么击中了,而后有一道温和的力量钻进了自己的识海,转眼之间他就失去了意识。
一手提着唐时,是非没忍住叹了一口气,道:“若能告诉你,早便说了。”
正是因为不能告诉,所以他才如此提心吊胆。
偏生这人还不领情。
可是非回头想了想,他何曾领过自己的情呢?
几乎就要压不住唇边的苦笑,是非手提着唐时,便往前走了两步,而后抬起自己的手来,便看着这一盘棋局,随手将那白棋挪动了几个位置。手指一点一放,不一会儿整个棋盘便已经变了个大样子。
这里面的确是有机关的,唐时说得没错。
他刚刚回头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了,只是唐时告诉他这里有机关的目的,只是算计他,可能唐时没想到,是非一眼就看破了这里面的机关所在吧?
“轰隆”的声音被拖长了,那棋盘慢慢地打开了,之后是非便看到了一个逐渐向前缩小的空间。
看着倒像是……葫芦形状?
是非皱了一下眉,回忆起之前从杏花村那边过来的情况,仔细地计算了一下,发现自己的预感果然是很正确的。
葫芦的形状,杏花村在葫芦的底部,那一片地方显得很是宽阔,可是过了深渊之后,便有一段狭窄的地方,之后便是这里了,宽阔之后,看到这一面墙壁——已经接近葫芦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