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伤兵的情况如何?”
见林宣突然开口说话,沈天忍不住轻轻吐息一声,尤其是身侧君莫言的视线始终让他感觉有如锋芒在背,好不容易找到转移话题的机会,沈天立刻说道:“伤兵倒是还好!主要是那些战亡的士兵,你和三弟要想要后续的安抚工作。这一次两军交战,虽然有炸弹辅助,但是敌军也相当厉害,这七天时间,西木损失了八千士兵,受伤也多达三千!”
听到沈天的话,林宣瞬时转眸看着君莫言,说道:“莫言,去军营看看如何?”
“嗯!我也正有此意!二哥,随我去军营!”
说着就起身向外走的君莫言,同时吩咐着沈天,而他的话却让沈天和林宣在其身后面面相觑,眼神流转片刻后,沈天故作疲惫的说道:“三弟,你还是快点带人去吧!你二哥我都好几日没有休息了,让我小休一下,再去军营如何?”
沈天的态度,让君莫言脚步微顿,侧头抿着唇角,随即说道:“也好!”
话毕,君莫言已经走出了宣阁。飞鹰和飞虎两人也紧随其后而去。在转过宣阁的回廊时候,君莫言突然停下脚步,说了一句:“去看着二哥!”
飞鹰和飞虎二人对视一眼,飞虎忍不住说道:“主上,二王爷不会背叛的!”
话音刚落,飞鹰就从旁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襟,同时在君莫言的身后说道:“属下去吧!”
“嗯!我要知道一切!”
“定不辱命!”
飞鹰脚尖点地之后,就瞬间消失在原地。而君莫言也站在回廊台阶上,望着白茫茫的天色,神情冷漠。
“主上?”
飞虎疑惑的站在君莫言的身边,那表情中有太多复杂的东西。而君莫言薄唇紧抿,却是不发一言。
双手背在身后,眼神不禁瞟向远处的皇宫城墙。他从不会怀疑二哥沈天的作风。他之所以会让飞鹰去调查,全因刚刚那一席对话,让他发现了太多的疑点。
他是昨晚深夜才回到宣阁的,之前他始终都在上书房内和徐年刘子睿等人进行着下一步的部署。
而二哥若当真想要为他医治,不可能会直接来到宣阁。毕竟昨晚他回宣阁的事情,除了身边的飞将和暗卫,就没人知道。
况且刚刚看二哥那紧张的样子,和宣儿刻意转移注意力的举动,都引起了他的重视。
原因只有一个,二哥为何要背着药箱来到宣阁。至于答案,在没有得知一切的时候,他不敢想!
*
“巧柔,你先下去吧!”
宣阁内,林宣和沈天对坐在桌前,对着不远处的梁柱下面所立的巧柔说道。昨夜莫言回来之后,她就让易小满将小宝抱走到偏厅,而此刻支开巧柔才能让他们接下来的事情隐秘的进行下去。
“是,王妃!”
话不多说,巧柔颔首后直接离开,顺便将殿门关好,以防外面严寒的窜入房内。
“二哥,都准备好了吗?”
当林宣语气从容的问着沈天时候,微微垂下的眸子内,闪过一抹未知的光芒。而沈天则皱眉说道:“弟妹,你真的决定这么做吗?当初师弟给你施诊,完全是为了保护你和孩子。我知道现在正值乱世,那千年人参虽是千金难求的珍稀药材,但你也不能如此过量的服用,是药三分毒,再说。。。”
“二哥!我已经决定了,就不必多说!你需要竭尽所能将我的身子调理到最佳状态,能多久就多久!”
林宣毫不犹豫的看着沈天说着,而手也同时抚上隆起的小腹,已经将近四个月的孩子,却是脆弱的让她动也不能动。
“弟妹,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身子本就虚弱,而若是我用各种药材辅以银针入穴的方法,的确会让你的身子恢复往出,但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这种强行而为的后果,很可能会让你在药效褪去的瞬间,就。。。就。。。”
沈天极力的劝说,以及不忍的表情,都让林宣深切的体会到亲人关怀的温暖。但就如她所说,已经做了决定,那就任何原因都无法改变的。
“二哥,开始吧!相信莫言已经怀疑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林宣太过了解君莫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洞悉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就连方才她自己都觉得气氛诡异,更何况是心细如尘的莫言呢。
沈天叹息一声,凝神思量了片刻后,才说道:“弟妹,不要后悔!”
“绝不!”
*
时间荏苒,白驹过隙。
三国兵马驻守在长安城外已经有半月的时间,而这其中大战引发烽火硝烟的却只有一次。
之后的几天时间内,三国兵马出动多队人马,对长安城进行挑衅和短暂的攻击。
次次都草草了事,令城内抵抗的士兵有些摸不到头绪。
而将此事告知给君莫言的时候,上书房内也有多名副将和主帅在其中,紧锣密鼓的谋划着策略。
另一方,当日东擎铎亲自率领百人组成的一小队人马,在半个时辰后,率先赶制南楚国的军营附近。
为表明来意,在到达军营的时候,东擎铎就特意下马,步行跟随官兵走进了南风涯的营帐之内。
行走间,兵马营帐林立在雪地之中,与东郡国不同的是,这南楚的兵营内,好似密布着一片愁云惨淡似的。
悄声问了身后的随从,见他们也各个纳闷的神色,东擎铎不禁将疑惑放在心里。而就在逐渐走进主营帐的时候,东擎铎突然眼尖的发现,那南楚国的军旗竟然换成了白色?!
莫非是给皇室中人吊丧用的?!
一连串的疑问,让东擎铎脚步有些加快。当走进南风涯的营帐之后,帐帘掀开的瞬间,入目的就是营室内的正前方,一个大大的‘奠’字映入眼帘。
东擎铎有些瞠目的看着这一切,又忍不住举目四望却是没有发现任何棺椁。而此时正坐在另一侧的南风涯见到东擎铎的时候,说道:“没曾想东太子驾到,有失远迎请见谅!”
说着南风涯一身白色的布衫穿在战袍之外,双眼有些凹陷,透露出疲惫和少许的哀痛。
“这。。。南太子,不知是谁?”
闻言,南风涯低沉的说道:“让东太子见笑了,是二皇弟不幸在战乱中牺牲。如今尸体已经派人送回了南楚,风涯如此做也是希望能够尽一些为人皇兄的职责!对了,不知东太子来此有何见教?”
将事情大致说了一番后,南风涯就打量着东擎铎,虽然如是问着,但心中对于他的出现也多少有了些盘算。
“南太子有所不知,铎今日前来,其实是代表了父皇而来。为的就是联手出兵,希望南太子能够带兵前去长安城前方,三国联手一同向西木发难!这样一来,军心稳定,力量庞大,攻破长安城指日可待!”
在南风涯的示意下,东擎铎落座在其对面的椅子上,语气中不乏敬意和劝说的深意,表情也颇为真诚。
“哦?这么说东帝已经有了对策?”
南风涯看着东擎铎问道,同时也将身上的白色布衫脱掉,交给身边的随从之际,又不着痕迹的使了眼色。
“可以这么说!南太子应该知道,当年父皇也曾带兵征战过沙场,在其年轻之际,东郡边关的不少战役都是父皇领兵剿灭的!所以这一次父皇也是经过严密的计划,才会想到此举,不知南太子意下如何?”
东擎铎先抑后扬的将东陵天的决定说的神乎其神,语气中不时透露出的得意,让南风涯不禁侧目。
“具体的呢?东太子可否详说一番?如何出兵,又如何攻破长安,可有确切的计划?哦还有,东帝的身子如何了?那日与君莫言的对抗,似是伤的不轻呢?”
听出了南风涯语气中的暗讽,东擎铎强忍着怒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父皇身体自然安好!南太子若是对此举有任何疑问的话,不如随本太子一道回去问问父皇便知!你应该知道,若是我们三国依然照旧的攻打西木,恐怕根本不会有任何结果。君莫言应该早就算出我们三方的位置,才会做出这些部署。
而若是我们三国现在联手,百万兵马攻击长安,凭借弓箭手,骑兵,骠骑同时进攻,难道不会让君莫言措手不及吗?”
“话虽如此,不过此时风涯需要时间考虑,会尽快给东太子答复的!”
“好!南太子爽快,那铎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东擎铎对着南风涯抱拳后,面带浅笑的甩开狐裘就转身离开的营帐。骑上白驹便马不停蹄的再次赶往北岳的军营。
营帐前,南风涯望着东擎铎远去的队伍,微微眯起眸子后,对着身侧的人细声问道:“三王爷呢?”
站在营帐门前的士兵,眼神转了两圈后,上前一步在南风涯的耳边说道:“今早的时候,三王爷策马离去,属下派人跟踪发现,他似是去了北岳的军营!”
“哼!果然是野心勃勃,不但杀了二弟,竟然还想着和北岳安通款曲!简直可恶!”
南风涯猛地甩开衣袖,冷哼地说着。而那明明身着士兵服饰的人,也正是南风涯的心腹之一。
“太子,既然三王爷动作不断,属下认为和东郡国联手也不失为上策。刚刚东擎铎的话已经摆明要联合两国一同出兵,如此若是北岳也答应了他们的提议,那不论接下来三王爷想要做什么,恐怕都必须以大局为重!毕竟这军营中,还是以太子的命令为首的!
属下认为,若是三王爷有任何不轨的动机,不如太子暗中传信给皇上,以二王爷的死做文章,如此就必定会引起皇上对三王爷的猜忌!”
那心腹显然也是南风涯军师一类的心腹,将事情分析的头头是道,又暗中将南风澈给算计进去。
听闻这些,南风涯紧绷的脸颊有些缓和,转头扬起嘴角看着那名士兵,说道:“跟本太子进来!”
“喳!”
*
擂鼓震天,兵马万里。
振臂齐呼的士兵一眼望不到边际。在休兵时日后,这天风雪初歇的明媚阳光下,北岳、南楚以及东郡三国士兵联手聚集在长安城的城门之前。
弓箭手并列,骠骑威风,战车驽马全部待命。百万士兵以三色不同的兵服位列,而正前方城门之处,五名威风凛凛的戎装之人,坐于马上齐头并进。
“君莫言,好久不见!”
南风涯坐于马上,与同侧的南风澈、东陵天、东擎铎以及风夜雨四人一同望着城门上的君莫言,冷笑而说。
风夜雨一身金色戎装,带有帝王之气的意味看着君莫言,也说道:“君莫言,安定成一役你西木弃甲而逃,现在这是龟缩在长安城内,不敢出来了吗?”
东陵天头上已经再次带上了斗笠,依旧是黑纱遮面,但是相比较其他四人挺拔的身姿,还是能够看出那腰肢略微佝偻。
城门上,北风呼啸而过!君莫言冷目睇着下方叫嚣的几人,视线扫过前方的千军万马,临危不惧面不改色的冷静,还是让城下的几人有些挫败。
“君莫言,知道怕了吗?”
东擎铎不甘落后的在几人说完后,也对着君莫言唏嘘着,似乎是三国兵马融合之后,为他们几人增添了无穷的信心一般。
“君莫言,当初你夺走南楚的十座城池,今日就让本太子拭目以待,看你是否还能有当年的霸气狂妄!弓箭手准备!”
南风涯话音落下的时候,几人身后的弓箭手立刻兵分两路,绕过几人后,蹲身在地,对着城楼就拉弓满月状。
与此同时,在城下的弓箭手整装待发的时候,占有优势的城门之上,城墙边也蹿出了无数弓箭手,各个手中低垂着箭矢,同样绷紧弓弦。
只不过唯一不同的事,城门弓箭手所执的箭矢,在顶端却系着诡异的绿色小巧圆球。
一人之姿凌立于城门之上,面对着下方强权联手的出兵,君莫言冷静自持。嘴角微弯一寸,在一阵强风袭过之后,手臂猛地下落。
瞬间城门之上响起了‘嗖嗖嗖’不绝于耳的箭雨声,箭矢划破长空直接射入对方的军营之中,而自第一枚箭矢落地后,瞬间天崩地裂的炸响让天地颤动。
南风涯等人,对于这种突袭早已明知在心,当那箭雨飞来的时候,五人同时飞身而起,脚下的白驹也随之后退着。
直至退入到兵马之中的时候,东陵天同时望着几人,点头的瞬间就发号施令:“出兵--”
‘呜--’
出兵号角随着士兵的呐喊声直直逼近城门,哪怕前方城门之下,一片刀山火海,也无法组织他们的脚步。
带着炸弹的箭雨落下,死伤无数之际,从后方又会再次蜂拥上替代的人。东陵天透过黑纱望着前方惨烈的一切,冷笑说道:“这一次,朕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他们的武器厉害,还是这百万雄狮威武!”
早在出兵前夕,东陵天就与南风涯和风夜雨进行了一次彻夜长谈,对于西木手中所持有的骇人武器,他们通过商议后,决定以几万兵马作为筹码,让西木尽情的轰炸,哪怕再多相信也根本不会维持到兵马全部牺牲的地步!
若是他们单单以那些东西就想要取得胜利,简直是痴人说梦!各个兵营都早已经准备了十足的攻城策略,西木出兵是在所难免!
只要他们能够打开城门出兵,那他们就有信心让那城门再也无法关闭!
蜂拥的士兵,如开闸的洪水般势不可挡。不论前方阵亡多少,后方的士兵都如不要命般继续前行着。
摇旗呐喊,奔赴前进。
东陵天等人所想的没错,炸弹不可能有用不完的时候,更何况君莫言亲眼看着这些不要命的士兵,正在向城门推移的时候,的确对身后的徐年和刘子睿下令,“出兵!”
“是!”
徐年和刘子睿乃是军中主帅,在君莫言一声令下之后,两人飞般的离开了城楼,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在前方大军距离城门百米之际,朱红色厚重古朴的城门缓缓打开。
一瞬间,西木士兵同样不输阵势的冲击而出。所有人并没有穿着过于御寒的衣物,简单请便的装束,哪怕是严冬也丝毫不会冻伤他们热血赤诚为国奋战的内心。
在西木士兵狂啸而出的时候,东陵天和其他几人,立刻相视而笑。继而在西木城门大开之际,五人同时踏云而起,直奔着城门而去。
五道不同颜色的盔甲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熠熠闪光。而势如破竹的姿态,眨眼间就已经达到了城门正前方,脚踏士兵肩膀,五人借力使力对着城门涌出的兵马同时出掌。
而防不胜防的西木士兵,不少都被强大的内力击飞,骚乱四起。
“全军听令,攻城--”
南风涯在空中以内力逼出一句军令,后方士兵在听闻之后,更加快速的向城门而去。
城门大开正是攻城的好时机。
西木士兵因前方的骚乱而微微受阻,包括徐年和刘子睿也有些措手不及,但两人同时飞身而起,作势就要去迎战五人。
而就在这最紧要的关头,一道犹如惊鸿掠影般自天空划过黑色闪电。眨眼间那些正攻击着西木士兵的掌风全被一人所接下!
君莫言以一人之力,瞬间抵抗住五人的攻势,而徐年和刘子睿也很快下令整理,西木兵马得以倾巢而出。
卓越完美的身姿,立于半空之上。单凭内力就能如踏云而行的君莫言,让踩着士兵肩膀的五人都有些惊诧。
银发随风荡漾,轻薄的衣袂卷裹在周身。君莫言桃花眸平静无波,而血痣红的妖冶撩人。
一对五,双方都没有说话。而下方两队人马早已经短兵相接,杀的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