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是个中年妇女,看起来挺严厉,问了几个常规问题,又用阴-道镜做了检查,说是没问题。
医生戴着口罩,神色古怪的训舒健昔,“这是性行为粗暴引起的阴-道黏膜大面积出血。小姑娘一看就还小,哪能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她是第一次,你这么粗鲁,她不受伤才怪。自己喜欢的女人自己不好好心疼着,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怎么想的...”
舒健昔三十岁了,第一次被除了自家舒先生和舒老先生以外的人骂得这么惨,低着头连连称是。
“那医生,她那...怎么办?”舒健昔很是担忧的问道。
“怎么办?一个星期内不能再有剧烈的房事了。我给你拿点药,你回去给她抹抹,没什么大碍。”医生开了药方,“哦,对了,她过敏体质,吃事后药过敏,不然小腹不会胀痛。下次注点意。”
事后药,过敏?舒健昔一愣。
**
☆、第二十一章
**
她的确是还小,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让凌冽的寒风吹走了似的。从医院出来好一会儿了,还是在哭,葱白的右手揪着自己的脖子掐,喉咙处掐的出了紫黑色的红痕,舒健昔心疼,伸手去拉她,“哭就哭吧,别掐脖子,你看看都变紫了。”
舒健昔的管家莱昂在开车,隔音板拉下来,后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郁好脸埋在他衣襟里,还是执意要掐脖子,也不说话。
被郁好哭得心烦意乱,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像在哄孩子一样,“对不起,我错了。我...你不愿意的话,我暂时不会碰你还不行吗?...怎么就哭得这么伤心呢?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嗯,好好?”
车子还在往三环外行驶,上了高速,雪花狠狠地拍在车窗上,声音很响。音箱还是放着那首舒健昔偏爱的老歌《忽然之间》。郁好哭够了,安静的听着歌曲,仍旧掐着脖子,离舒健昔远远的,歪在座位里,头靠着窗,眼睛微微合着。
车室内灯开着,是黄色的小花纹灯,颜色都是极暖的,影影绰绰的打下来正好垂在她白皙柔嫩的小脸上。长长的睫毛乖巧的伸展着,一根是一根,仿佛其上有细小的熏光在跳跃一样,看起来乖巧又祥和,忽闪忽闪随着她轻浅的呼吸有规律地颤动,好像是毛茸茸的含羞草,轻轻用手一碰,她就会自动开合。
太过美好的画面,看得舒健昔有几分恍惚,倒是心猿意马起来,咽了下口水,沉下目光,不自然地瞥向窗外。
三环外离着市区真是不远,最近平常回家的一条街正在修道,不得不绕路,这一绕就要绕个大半环,都走了一个多小时,却还有三分之一的车程。
舒健昔眯着眼睛想起从前的一些事:
有那么一个女孩,也是在这样惫懒的夜里,垂着长发,光着葱白的小脚俏生生的跳到他的车上。那时候外公才去世不久,他周游列国的时候刚好旅行到韩国。那是一个喧闹而浮华的国家,首尔尤甚,市中心有一条贯穿东西汇向汉江的清溪川河,位于高厦之间,却河水清流,难得宁静。
晚上他从xx酒店开车出来兜风,天气非常好,日暮还没有降临彻底,黑暗的星辰已经占领了天空幕布的高地,河边路灯鳞次栉比,暖黄的光球犹如万家灯火,照的他越发孤单寂寞,他闷得很,泊好了车沿清溪川河散步。两岸砖道铺的极整齐,河道修的也规整,保持着一个宽度,弯弯曲曲地拐向前方穿过一个又一个矮矮的桥拱,河水也清浅,连四周围的游人都是慵懒而惬意的。有微风徐徐吹来,舒健昔压抑的心情竟然得到奇异的缓解。
就有那么一个穿着白色吊带裙的姑娘,她出现的不早也不晚,正正好好赶在他寂寞的生命里。带着棒球帽和口罩,坐在河边把脚探进去,一动一动地逗着河里毛茸茸的小鸭子,风一吹来,她的长发也跟着摆动,毛茸茸的带着毛毛边,像河里那些小鸭子一样有质感。清溪川是政府为调节环境而修建的,每到傍晚,出来散步的民众不少,恋人,夫妻,孩子,老人三两成群,这么多人中就那么一个姑娘浑若无人地坐在那里嬉闹,他不由得被她吸引,出神地看着那个姑娘的一举一动——她是那么的生动鲜活。
突然在她身上体会到两个字,然而这两个字于他来说却是永远的望而不能,即:自由。
那时候他年纪不大,24岁,在成长的年纪里忙着遵循家族的训养:当兵,读书,识礼。谈过几场无关痛痒的恋爱,每次总是不到两个月便分手。最长的一次是半年,对方是他在德国大学的学妹,是学计算机的,法德混血,漂亮又聪明。他们是在大学社团组织野营时认识的,他小时候是孩子王,当兵时又是新兵蛋子里头拔尖的兵王,场面上长袖善舞从来不在话下,还是校里学生会长呢。她追的他,分手时,两个人刚做完爱,学妹哭起来像个sd娃娃,抱膝坐在那里,生硬的哭诉,“elvis,你根本不爱我。你看我的眼神里从来没有炙-热和渴-望,你表面上对我无微不至,其实你心里对我隔着一道墙。”
好像前几任女友也说过同样的话,他还不是很理解,后来,他再也没有在学校里和人交往过,在他搞不明白问题出现在哪里时,这对交往的男女双方来说都不公平。
外公刚刚去世,家里恰逢变动,父亲步步紧逼,他真是又累又倦。那个姑娘就像是一缕清新的风夹杂着郁金香诱人的气息缓缓地吹进他烦闷的心里,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渴-望。
理智让他摒下心中奇异的想望,他只是重新回到车里,有几分怅然地握着方向盘准备发动车子。
忽然,在路灯浮动的光华里,一道白色身影——那个漂亮的姑娘,就光着葱白的小脚一路奔过来,后面跟着的几个年轻人,倒是被她甩得老远,她急匆匆地拍着他的车门,他以为她被坏人追想必是吓坏了,连忙开了车门拉她进来。
她俏生生的飞进来,呼哧带喘,摘下口罩,却是在大笑,对他说了一串韩语解释着什么,舒健昔拧眉,听不懂想让她说英语。那姑娘看他的表情,自以为了悟,脱口而出一句中文,正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哦,好吧,签名。”然后又用韩语嘀咕了一句,拽过他的手,用原子笔龙飞凤舞地签了个名,还调皮地伸了伸舌头。
见她这一套流畅的动作下来,他一愣,被那个活泼粉红的小舌头搞得心里直翻腾,静下心来回想刚才,试探性的问,“你会说中文?”
姑娘惊讶地睁着大眼睛,随即快要笑成一朵花,“你也是中国人哦?”
他也跟着笑起来,“嗯。”然后指指外面,“刚才怎么回事?”
姑娘把帽子摘下来拿在手里扇风,他这才真正看清她的容貌,当真美的不可方物,嘴巴可爱的嘟成一团,“你竟然不认识我?我是sugar组合的angel啊。刚刚追我的都是要签名的呢,你真的不认识我啊?”
她或许真是挺健谈的,也或许是小小年纪背井离乡有好久没人听她用家乡话抱怨了,总之说了很多。她的经纪人就在旁边的大楼里办事,过来接她的时候,她都睡着了,歪歪斜斜的仰在车座上,长长的睫毛随着她清浅的呼吸慢慢阖动,眼下睫毛透出来的阴影都是根根分明的,那样长,那样密,弯弯绕绕地缠得他心里痒痒的。
曾经珍贵的回忆渐渐在这个雪夜里苏醒,妖妖娆娆的在舒健昔心里开出一朵血红的大花。
他有多爱,就有多想念,也就有多痛。那种,连回忆出来都觉得鲜血淋漓触目惊心的痛。
**
这个房子郁好没见过,想是他另一处独宅,这里的装修和陈设倒是更生活化一些,依旧是一水的黑白相间,风格严谨深邃。
客厅的墙壁上开着几扇双层的钢化玻璃,大落地窗显得亮堂非凡,郁好站在其中一扇边上,望着壁柜上的黑色郁金香出神。舒健昔从刚才在车上听着那首《忽然之间》就不怎么说话了,神情恍惚的厉害,如今坐在沙发上更是沉默,浑身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郁好觉得有些话是该说说清楚,思忖良久,才开口,“好了,我心情恢复不少,我们谈谈吧。”
舒健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半晌才低低地嗯了一声,眼睛盯着那盆黑色的花,神情若有所思,“好,你坐到我身边来。”
郁好没有动,靠在玻璃上,抬头冷冰冰地看着他,“我就在这里。我想问问你,你从来不缺女人,上赶着你的未必比我差,为什么是我?”
舒健昔这才看着她,“我说我是一见钟情,你信么?”
郁好勾起唇角,“你都三十岁了,你跟我一个小姑娘说一见钟情?”
他若有若无的笑着,凉薄的唇微微弯着,“好好,你有时候太早熟,少年老成并不可爱。如果我说我的确是出于这个想法呢,三十岁了,我依旧是个身心正常的男人,喜欢漂亮年轻的你,有什么难以理解的。”
郁好不置可否,轻轻的摸着身旁的花,冷笑,“口口声声说喜欢,你要真是喜欢我,为什么不直接放手去追我,却联合我姐姐迷-奸我,”说着,想起昨晚,胆寒得有些发抖,“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喜欢到连追我的时间都没有,等一等我的时间都没有吗?你这么不尊重我也叫做喜欢?”
以前小特倒是提过,舒健昔在圈里是钻石王老五中的王老五,上赶着巴上来的千金名媛多得是,他都未必正眼瞧,以前有个骄傲的富家小姐看上他了,死活求着家里人给他们牵线,娘家母亲宠女儿宠惯了还真去求亲,舒健昔碍于长辈颜面见了几回,后来突然有一天再也不见那个小姐了。极少数圈里的人才知道,那个富家小姐爱而不得就下了药,谁料舒健昔毅力过人愣是咬牙一下没碰她,待他过了劲儿,气得大发,暗地里使绊子折了那小姐本家近一半的家底。那小姐成了圈子里的笑话,而舒健昔到从此落得个清净,极少再有闲杂人等轻易近的了身。
毅力过人又冷狠无情的舒健昔怎么可能会对她一个小小模特一见钟情呢。跟在郁南怀身边那么久,她练就的好本事就是从来不自作多情,自以为是。
“舒健昔,如果不是非我不可,我能不能求你放了我,求求你了行吗?我不可能爱你,我们不合适的。”
舒健昔眼眸深深,“我也想放了你,可是谁来放了我?”见她竟然掐下一朵花瓣,他低斥,“别碰那盆花!”然后心烦意乱起来,似嘲讽般的笑了笑,“像你说的,我都三十岁了,不想浪费时间搞些花哨的东西。我是成年人,需求很明确,我给你钱,你陪我上床,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