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1 / 2)

丞相闻言也如晴天霹雳,向后一步跌坐在椅子上,手拄着桌案,狠狠掐着自己的眉心。

当今天下,朝中唯一能够和阎温真的梗起脖子斗上一斗的人,便是这丞相方季。

但方季心不在搅弄朝堂风云,而在整个天下,可如若是提前被人获知“雏鸟”巢穴,将其斩杀于羽翼丰满之时,这十几年的精心谋划便如竹篮打水。

“父亲……不过是,是是,是一个属下而已……”方瑞德觉得丞相有些小题大做,他们家已在舒云江根深蒂固,即便被人查出端倪,贸然前去也根本寻不到什么异常之处。

可丞相却摇了摇头,连连伸手拍击桌案,“糊涂呀糊涂,我早告知你要约束属下,在这皇城之中莫要猖狂,闹市纵马你死伤何人,为父都能替你遮掩过去,你说你手下那些酒囊饭袋,为何偏偏冲撞了阎王,还与他的私卫起了冲突,这一次怕是……”

方瑞德一听丞相意思,立刻吓得趴跪在地,膝行几步,抱住了丞相的腿。

“父亲救我——父亲不要将我交给阎王,他手段如何狠毒,父亲是知道的!”

方季手指狠狠搓了搓,泄气一般的道,“我如何能忍心将我儿交给活阎王……”若是交到了他的手中,不仅无法平息此次事件,凭借阎王的手段,他这儿子全无筋骨,怕是刑具一上,祖宗十八代都要吐出来。

方瑞德还在抱着方季的大腿哭个不停,方季心烦不已,一脚踹在他的肩上,“滚去祠堂跪着,没我的命令不许踏出半步!”

“父亲救我,父亲救我——”

方瑞德是被下人拉出去的,听出方季话中有弃车保帅的意思,一想到阎温的手段,便已经吓得涕泗横流,四肢瘫软。

落入阎王手中,说不定会和当初与阎王作对的人一样,被剥皮悬挂于市井,或是……全身凌迟至可见内脏,又或是不知给灌什么东西吊着不许人死,简直比下地狱还要可怖!

方瑞德被拉下去之后,方季召唤私卫,神色阴沉如此刻外面乌云翻滚的天空,他面对皇宫方向站伫立,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被人叫了这么多年的阎王,既然你急着找死,我便送你去见真的阎王!”

傍晚,天空层层乌云积压密布,终于一声通天彻地的惊雷,劈开了沉闷,带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

一夜暴雨惊雷,十九再度在梦境中缠绵不醒,梦境中的最后,仍旧是她熟悉的尸山,但前面阎温喝茶的画面变了。

阴霾暗沉的天空,街道上寥寥无人,阎温站在马车旁边,一脸茫然的捂着受伤的手臂。

梦境一直持续,一直到十九惊醒,已经整整过去三天。

她睁开眼睛便看到青山在床边,一个宫女手中拿着布巾,正给她擦着嘴角。

十九昏睡三天,抬手虚弱的朝着青山招了招,青山立刻躬身过来,十九开口,声音嘶哑艰涩,“大人呢……”

青山面露不忍,伸出手替十九拨弄了一下额前汗湿的几缕头发。

“陛下放心,大人昨日还来过,今日还命人来传话,说有事要出宫一趟……”

十九猛然睁大眼睛,挣扎着要坐起来,青山忙按住她,“陛下莫急,陛下昏睡三日,起得太猛了……”

十九已经顾不得许多,她揪住青山的手臂,追问道,“如今天色可是还阴沉着?!”

青山一愣,不知十九为何有此一问,但也立刻回道,“回陛下,自那日大雨之后,这天便一直没开过晴,这几日也是小雨沥沥淅淅的……”

“大人可派人传话过来,说何时出宫了?!”十九猛地坐起来,一阵头晕目眩,很快又摔在床上。

青山忙上前按住她,“太医说陛下气血两亏,不可妄动,否则会目眩昏厥!陛下你且安心躺着,有何事吩咐老奴便是——”

“来传话的人并未说大人何时出宫,但传话之时,那人说大人还在水牢中,传话人刚走没多久,想来并没有那么快!”

“扶我起来!”十九说,“我要见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十九:大人对我毫无动容!

阎温:……我他妈都好多天没吃下去饭了。

——

第47章 阎温……阎温!

十九先命青山派人去拦阎温, 然后咬着牙喝了一碗参汤爬起来, 包裹的严严实实坐着步辇朝着定崇门的方向去。

阎温被十九派去的人拦在了定崇门,十九赶到的时候, 见阎温的车架还没走,顿时绽出了虚弱笑意。

还好,赶上了。

阎温坐在车中, 十九步辇一落地,他就掀开了车帘, 强行肃着一张脸,出言责备青山道,“陛下凤体欠安, 初秋风凉怎的竟将陛下就这么抬出来了。”

青山吃了个教训,心里无奈也只好认了,两个主子怎么了他反正也问不出, 明明昨日还守在床边, 梦里人家叫一声,他就在床边应一声, 搞的青山连外间都不敢待,生怕听见什么不该听的, 再被灭了口。

今日见了人醒过来, 反倒肃起脸色, 吓唬谁?只吓唬他们这些伺候的奴才吧……

青山撩起衣袍跪下,十九和身边抬轿的仆从风风火火跑了一路,现在都气喘吁吁, 小脸通红的宫女,也都跟着跪下谢罪。

十九这些日子吃的东西少,以往每次噩梦缠身,醒过来随便喝上一碗热乎的,哪怕只是水,也能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但是这次许是真的像太医说的气血两亏,追来的时候也来不及装扮粉饰,脸色真真是白中透青,比那日在御极殿还似鬼三分。

阎温出声呵斥了青山一番之后,咳了一下,将视线转到十九的身上,和十九深深的看过来的眼神一对视又像被烫了似的挪开视线,放下车帘冷声道,“陛下有何话非要此刻说,便进车里来吧。”

十九现在有点目眩,刚才看着阎温的影子晃了下,她感觉出来,阎温对她似有软化,眼泪不知怎么就落下来,她心中欢喜,根本没想着哭的。

青山对上十九的视线,朝她使了一个眼神,凑近了低声道,“方才在殿中老奴忘了说,大人他这几天都陪伴在陛下身侧……”

青山学不出阎温守在床边的样子,觉得阎温低低应声的模样属实太牙酸,所以他顿了顿,依照着自己这么多年在阎温身边的经验,直接下了结论,“陛下当可放肆一些,如今病着,大人不会计较……”

十九被青山给说笑了,只是她的笑容也显得尤为虚弱,本就巴掌大的小脸,现在换个壮实点的男人,可能都不够一巴掌了。

两人不过在外耳语了两句,车里面阎温就等的不耐烦了,冷冷出声道:“陛下既然无话说,青山,送陛下回……”

十九踩着脚踏上了车,掀开车帘之后,阎温的话便戛然而止。

他看了十九一眼,沉着脸强忍着没去扶她,十九朝着他伸出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挥了挥,她现在目眩的厉害,刚才走动了几步,更是气力不济,掀开帘子一弯腰,眼前顿时一黑,有那么几息,十九都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