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玟茹笑:“老了也要有好心态,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就看着他们过好自己的,也算是欣慰。老夫人您啊,一定要养好身体,以后还要看着他们一个个成家立业呢。”
“我没有蔺夫人您那么好的福分。”沐老夫人叹笑。
“您这说的什么话,情天跟昱之一起,这一趟美国回来,以后有了孩子,就是您的小曾孙。”
小曾孙……
沐老夫人听得心内动容,不免憧憬,一辈子为了沐家兴业,她还能有望看得到沐家的下一个小辈吗?
说到这里,季玟茹低了眉眼,沐少堂走后,张妈与孙杏芳也出去外边候着了,病房中就只两人。
似是斟酌片刻,她道:“这一回昱之陪着情天去美国动手术,其实挺揪心的,两个孩子都让人心疼。”
情天身体不好却向来坚强独立令人心疼,爱着她的蔺君尚一心付出也是不容易,也让人心疼,起初听儿子说这辈子非情天不娶,她这个当妈的也曾好几天失眠睡不好,细细想来又想去,后来才逐渐想开。
从未见过儿子对一个人那么上心认真,细心呵护,让向来只会忙公事的他变得有血有肉像个普通男子,再看那两人相处,细节处都是情浓,渐渐也就知道,这世上很多事,不可能那么完美,有得必有失。
“沐家的情况我不太了解,但情天在我这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知书达理,性情通透,或许她与昱之最像的地方,就是身上那股子超脱同龄人的淡然沉稳。”
“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这孩子其实有很多可爱的地方,不光做事沉稳,也有女孩子的一面,灵动可爱,我是越来越喜欢她。有一回跟她外出,店里店员误以为她是我女儿,我心里其实还有点开心的,这么个有才情的姑娘是我女儿,我做梦都会满足得笑了。”
很多人或许不知,其实曾经,蔺家主母季玟茹在蔺君尚几岁的时候,曾经再度有孕,只是后来因为意外,孩子没能保住,但那时候已经知道,怀着的是个女儿。
因为身体出问题没能保住那个孩子,是季玟茹心头的遗憾,但在后来蔺家的变故以及岁月的流逝中,这件事渐渐淡在心中。
那一次听到店员说的话之后,那一夜,季玟茹想起来曾经往事,如果自己有个女儿肯定很是宠爱。再想到情天身体不好,身体不好不是自己所能选择的,是那孩子经历太坎坷,想着想着,共情之心让她对情天更怜惜,彻底放下心中忧虑,觉得只要他们两人在一起觉得幸福就好。
“相比我,老夫人您要幸福得多,有几个孙儿孝顺,难免容易顾此失彼。但情天这孩子是值得人疼爱的,希望此去美国回来,身体好了,能一直过得开心,她开心昱之也开心,两人携手相伴相互照顾走下去,我这个当妈的也别无他求了。老夫人,等情天回来,您——”
“亲家,不说了,对情天,我这个老太婆有愧,您的意思我懂。”
沐老夫人打断,深深叹息。
季玟茹点头,点到为止,能懂最好。
笑道:“您有您的偏私,我也有我的,我就昱之一个孩子,情天一个儿媳,我盼着他们好好地,蔺家的将来都靠他们。希望情天不止有我一个婆婆,还有沐家娘家的支持。”
-
美国
术后第二日,情天依然昏沉,醒着的时候伤口疼,人也晕,或许能睡反倒对她来说是一种避开痛苦的方式。
但终归也有醒着的时候,输液药水及服用药物多有激素也有细胞活化成分,加之术后反应,恶心呕吐成为最常发生的状况,经常突然醒来就要吐,幸好蔺君尚一直在旁守着。
床里的人痛苦,他也不好过,从情天术后他几乎就没合过眼,原本轮廓立体的五官更显瘦削,唇上下颌有了浅青的胡茬也顾不得去刮掉,眸中有血丝,看着病床里躺着的人时却越发深邃执着。
这是她要熬过来的过程,同样也是他跟着熬的过程,有时候她醒着时疼得实在厉害默默掉眼泪,总是会用被沿悄悄遮挡住面容,以为这样他就不知道。
当一个人被病痛折磨难受到极致,会失去耐心,他不敢言语烦她,只能去握她露在被外输着液的手指,想给她一点温暖与支持。
第894章 荒土中最美的花,开在他心上
为了防止感染,除了医生跟护士,蔺君尚几乎不让外人进入,随行而来的助理在这期间仿佛被放了假,去游览巴尔的摩当地的风光,除非有突然接到什么任务,才会出现。
唯一的女助理倒是留下来,有什么需要去买去准备,蔺君尚都是跟她安排。
许途跟余力也曾打过电话来慰问,汇报盛辰公事的同时关心情天的情况,知道手术顺利也安了心。
蔺君尚不喜对人说情天还在历经术后艰难的恢复期,所以但凡有国内电话打来问,他都只报平安,说一切顺利,都好。
这日上午,刚跟许途通完电话要回病房的蔺君尚,接到沐少堂的电话。
此前,沐少堂曾有给情天手机打过,才后知后觉想起,术后的她怎么能碰手机。
询问情天术后情况怎么样,蔺君尚只说很好,沐少堂又说,家里已经知道情天在美国动手术的事,自招说是他说的。
这件事迟早回去还是要知道,情天已经顺利动完手术,说不说无妨,蔺君尚不介意。
作为代表,沐少堂又问,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国?
一句,却让蔺君尚一颗心下沉,转头望向病房那扇门,片刻才道:“等她好了,自然就回去。”
声音严肃让沐少堂不敢再多问,挂了通话。
蔺君尚握着手机回病房,站在门口看着护士在给睡着的妻子做检查写记录。
等到护士微笑从身边经过往外去了,蔺君尚一张沉俊的面容却无法放松。
关了门,走到病床旁坐回这两日一直守着她的位置,他轻轻握着她的手腕。
回家……
他也想早一些带她回家,但一切急不得。
……
三天,历经最难熬的术后三天,头疼恶心呕吐,情天觉得自己像是把以往犯病的痛苦集中又经历了一遍,只是这一次折磨历时更长,唯一的不同,是她在这些难受之中,已经没有什么眩晕的感觉。
“单纯的头晕还是眩晕?”
蔺君尚很紧张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