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少堂起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呓语的母亲。
“沐修文夫妇的车祸是你们害的?”
昏沉的苗丽云耳边响起一道提问声,这声音很熟悉她却无法分辨是谁的,呼吸急促不说话,没回答。
“沐情天的药是不是你们掉包?”
紧紧闭着眼的苗丽云皱着眉,迟疑的摇着头,却没有别的话。
“向添弟弟的死是被害还是意外,度假村酒宴的大灯是谁做了手脚?”
苗丽云突然剧烈地摇头,依旧紧紧闭着双眼,“不、我不知道……不知道!”
蓦然睁开眼,醒来,她身上不能动,唯有脑袋能缓缓转一转。
目光转动,看到站在床边的身影,灯光刺眼一片模糊不清。
即便她矢口否认,但一脸的惊恐落在沐少堂眼中,她看清了他神色中的绝望与悲哀。
“……为什么要那么做?”
二十岁的男生话语僵硬,就那么望着床里躺着的人,明明是他的至亲,是从小宠爱他溺爱他的人,现如今看着却如此陌生。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不明白……”
苗丽云心中一紧,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另一处,呼吸依然急促,受伤的胸口里疼,身上疼,下半身却依然一点知觉都没有。
感觉得到那道目光一直就这么看着自己,苗丽云仓皇地闭上眼,躲避着,逃避着。
沐少堂就这么望着她,望得眼眶发胀,望得浑身冰凉。
“……少堂,爸妈做的,都是为了你。”
像是又睡着的苗丽云突然有轻弱的声音,沐少堂握紧拳头,一双眼泛红盯着她:“这样的爱,我不要。”
门外有脚步声逐渐近了,沐少堂抬手抹一把脸,走到柜子边拧开一瓶纯净水猛灌了一大口,就听到晚班的护工进来打招呼,护工是个老实手脚麻利的中年妇人,沐少堂绷着脸低眸点点头,让护工照看着,就拎着纯净水走了出去。
没有乘电梯,他是走的消防通道,医院的消防通道在晚间格外寂静,灯光也不算明亮,每走一步自己的脚步声都听得清晰。
脚步一步步往楼下,像是只知道机械地一直走,没有尽头,沐少堂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砰——
纯净水瓶砸落在某层楼梯拐角的墙面上,破裂开来,水四溅,洒湿了一地。
沐少堂无力地坐在台阶上,抱着头,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男人的眼泪无声地落下,滴在膝头,滴在台阶上。
因为是至亲,即便知道了那样的事实,即便有证据,他还是心中怀揣着一丝幻想,那些不是真的,那些与自己父母无关。
可当母亲说出那句一切都是为了他,他心中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了,再也没法欺骗自己了。
……
夜半两点,玉致居,客厅中开着灯。
“妈,你怎么还没睡?”
沐箐箐半夜起来喝水,看到外面客厅亮着灯,出来看,母亲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周龄回神,看着从房里走出来的女儿,微微笑了笑:“梦到你爸爸了,有点睡不着。”
沐箐箐在她身边坐下,“妈,我也梦到过爸爸,他说他现在挺好,让我们不用牵挂他。”
她声音轻轻带着些怅然,周龄看着墙上的黑白相片,灯光里眸色湿润,将女儿搂在怀里:“嗯,菁菁要开心好好地生活,这样你爸才会放心。”
第754章 今时今日,沦落到跟个小丫头求情
转眼已是八月中旬,这日,秘书来汇报工作时曾提及,沐少堂已经几日没有来公司了,情天签着文件的笔一顿,没有说什么。
人走后,她转了椅子面向,看着窗外,直到办公室门被敲响,沐益诚进来。
还是关于沐尹洁的事,沐益诚依旧请求情天能在这件事上网开一面,说愿意承担沐氏所受损失,以自己拥有的沐氏10%股权交换。
情天手中钢笔轻敲,看着自己这个沉默寡言的二叔,不管是沐尹洁还是沐少堂,她真是羡慕,因为他们始终还有至亲在身边维护。
这10%股份说实话她并不在乎,也不是属于她的,她可以考虑不追究刑事责任只要民事赔偿,但不接受沐益诚用自己的股权交换。
“白家做的事,让他们自己来保人吧。”
……
白氏掌权者是白芳,沐尹洁的姨妈,但白家还有一个老人,白慧跟白芳的母亲,也就是沐尹洁的外婆。
案件涉及白慧沐尹洁,也涉及白氏这边的直接负责人白诺涵,这件事出来之后老人担心得病倒,沐益诚为了保住女儿不得不上门与老人谈了一次。
有老母亲施压,而且白芳也不能不管自己的妹妹与外甥女,更何况还牵连到自己大女儿,加之这件事不断扩大舆论对白氏造成的影响,白芳不得不亲自约了情天见一面,希望通过赔偿解决,让这件事尽快平息过去。
情天没有同意见面,只说自己忙,心知这些都只是托词,白芳心中有气在这时候却不得不忍下,最后请求在沐氏见一面。
再三请求下,情天最终同意了。
白芳来沐氏很低调,毕竟身为白氏的掌权者,最近深陷舆论没有姿态趾高气昂,何况此次来不是跟沐氏谈合作,而是为了案件求情。
但还是不少人认出了她,从沐氏大堂开始,路过的工作人员认出她的,目光都带着探究,白芳抬头挺胸,端着平日的高傲,神色却好看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