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看着性子清淡不与人争,在人前多显温和,但其实,她的心有时候很冷。
两年前,蔺君尚认识的她不是这个样子,或许只是因为他还没有机会看到她的这一面。
但那夜,沐老爷子头七,他在沐宅看到了不一样的她。
燃烧冥纸的大火盆里画卷燎燃,随风扬起漫天灰烬,在逐渐变大的风里,他分明看到立于人后的她那一脸平静的冷漠。
她并不是一时冲动而为之,她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只是被称之为“家人”的人刺痛了,像个刺猬一样蜷起身子攻击,也是防御。
也正因如此,在嘈杂的人声里,她寂冷的眉眼才如此震撼着他。
这世上,虚张声势的人有很多,她用她的行为告诉那些人,他们狠,她可以更狠。
当晚沐家家眷惊诧精彩的神态,足以证明她的举动在他们眼里有多疯狂。
重逢之后的每一面,都如此珍贵,后来,他回想起沐宅那一夜她寂冷的眉眼,想起时,他会微微蹙眉,蹙眉不是因为不悦,而是心疼。
而此刻,她告诉他,那些只是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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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老爷子,竟也会收藏赝品?”
蔺君尚挑眉,难得柔和的眉眼俊雅无比。
“不,那是我两年前闲来无事临摹的画作,许是爷爷为了鼓励我,把真的换下来,把我的挂了上去。”
情天继续喝鸡汤,谈及沐家对她好的长辈,语调变得平和。
“那也还是可惜。”
落地窗前,悠然靠在躺椅里的人声音低醇,又道。
“为什么还可惜?”
情天不解,下意识转头看他。
她主动看过来,主动问他话,两人目光对上,蔺君尚发觉,自己左心室的地方,居然跳快了一拍。
“如若能画得以假乱真,那定然很是不错,所以,如此化为灰烬仍是可惜了。”
情天听了嗤笑:“尚未达到以假乱真,不过是爷爷的书房平日无外人敢随意进,而沐家那些人,更是少有仔细端详,他们只知,在爷爷房里的,定然都是好东西。”
客房中,她坐在床沿,他坐在落地窗边。
蔺君尚看着情天不语,却是唇角带笑,薄光潋滟,不甚明亮的光线里,她看不清他眸中的宠溺。
嗯,那么聪明,是他的情天。
情天突然想起什么,“既然你说,偶尔会去找爷爷下棋,在那个大书房里,难道你就从未发现?”
他在绘画上的造诣,可是比她高多得多。
如果说祖父是她幼时绘画上的启蒙师长,那么蔺君尚……是她真正学画的师父。
蔺君尚笑而不语。
情天疑惑他这神色,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坑,她居然真的在与他聊天。
反应过来,即使心中有疑惑,也忍着不再追问。
这突然又降下来的气氛,蔺君尚心中暗道不妙,卖关子卖过了,终结好气氛,吃亏的是他自己。
“我纵然去找老爷子下棋,心思却不在棋上,你说,我还会去注意房中别的东西?”
“那你心思在哪?”
情天下意识问,转头,才发现他望着她的目光如此深。
她突然懂了。
第120章 在思念疯长的时候,离她近一些
因为懂了,所以不再问。
那一夜,“夜岸”酒吧侧门外,他抱着她,他说:两年,老爷子笑我,从未在他手下赢过一局。
蔺君尚是个商人,但却是个爱好风雅的儒商,除却商场中不见血刃的厮杀,除却睥睨金融界的权势能力,他于绘画上的造诣很高,棋艺也相当不错。
沐家老爷子沐保泓虽是比他辈分高的长者,精通棋道,却不至于能让蔺君尚两年来从未赢过一局。
只是,蔺君尚自己愿不愿意赢。
两年前一场大火,她尸骨无存。
所有人都说她死了,面对那间充满她小时候生活痕迹的书房,他如何能做到无动于衷去对弈?
他说落子行棋间总能听到她的声音,扰乱了心神,如何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