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通往病房的走廊变得格外漫长。

终于站定在病房门口，她长舒一口气，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内，张芊芊已经醒来，坐在床上，一副泪眼过后的样子，宋佑霖半蹲着身子，神情柔和，似在哄她，午后的温暖而不炽烈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温馨的场面像是一副用温情渲染的油画。

站在门口的顾清许有那么一刻的恍惚，好像这样的场景，本该属于她，如果她肚子的孩子没有消失，会不会有天也会长成和张芊芊一般大，会在某个午后醒来吵闹着，需要费劲了心思哄骗，才肯罢休。

她突然沉浸在某种悲伤的思绪里，像是在海里被扯住双脚控制不住的沦陷。

“你去哪里了？芊芊醒着就一直要找你。”宋佑霖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回过神来，有些悻悻然，“刚有点闷，沿着长廊走了一圈。”

病床上的张芊芊停住了哭泣，但泪痕还挂在脸上，她温柔地走进，抽出纸巾，将那些泪痕拭干。

张芊芊很乖巧，不吵也不闹，葡萄大般的眼睛闪烁着没有被世俗尘染的光，一直看着她，好像生怕移开视线她就要离开。

张芊芊还那么小，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和顾清许的分别是必然，也许就是不久之后的事情。

顾清许握住张芊芊细小的胳膊，细的甚至有些硌手，她很心疼，眼前的人还那么小，但可能随时和这个世界告别，这个人生可能并不有企盼的那么美好，可是其中的酸甜苦辣，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去感受。

上天还是很残忍，不管是对张芊芊，还是对顾清许肚子里那个还没有出生的生命。

顾清许嘴角温柔的笑意漫散，“芊芊睡醒了吗？”

张芊芊点了点头，她只是害怕，在醒来的那一刻，如果眼前这个温柔和她说话的漂亮小姐姐再也不会回来了。

宋佑霖已经站直了身子，眼前的场面很温情，温情得让他有种不切实的错觉，这种错觉像是一把抵在他心脏的刀，在最柔软的地方，造出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这样的温情，他本可以拥有，在那个孩子失去的那一刻，他觉得痛苦的情绪并不比顾清许弱分毫，只不过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他不想让这件事变得更加痛苦和难熬，当他知道可能他和顾清许会有一个孩子的时候，他的喜悦在他的心里敲锣打鼓般的喜悦，可是这样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在沾满鲜血的裙摆妖娆得消失了。

他渴望拥有一个他们的孩子，这个孩子最好是有她的眉眼，这个孩子最好是个男孩子，这样他们就可以一起保护她，这样也就没有人可以分享他对她的爱，但现在，他觉得有一个女孩子也不错，一个乖巧的爱哭鼻子的女孩子。

温情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咚咚的门声响起。

宋佑霖沉沉应了声，门应声而开。

先走进来的是早上出警的队长，后面跟着张新德，坐在病床上的张芊芊缩了缩身子，躲在顾清许的后面。

队长笑眯了眼睛，走上前来，“秦先生，秦太太，这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