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1 / 2)

四季锦 明月珰 3052 字 1个月前

阿雾火速地收回脚,缩回被子里,“殿下,还是早些睡吧。”阿雾转过身,有些不敢看楚懋的眼睛,那里头有一团火,像是会烧人。这会儿阿雾也顾不上谈刚才的什么好处不好处了,本来是个很好地试出楚懋真心话的机会,真是可惜了。

阿雾闭着眼,缩着脚趾头,就听楚懋道:“我今日瞧你,是不是挺想吃外头那粉蒸牛肉的?”

“嗯?”阿雾不解,楚懋缘何问起了这个。

“你若喜欢,明日叫紫坠给你做就是了,若是觉得不对味儿,就把那摊主叫进来,在府上给你做一回。若是喜欢,多叫几次也无妨。”

阿雾忍不住抱怨道:“我也没多喜欢,刚才只是饿了。”

楚懋静了片刻才道:“是我考虑不周。”

阿雾转过身看着楚懋道:“殿下今日怎么想起带我去南苑的?”如果阿雾没猜错,按楚懋原本的意思本来应该只是随便逛逛花灯节而已,“我瞧着,那南苑也不像话本子里头那些不规矩的地方。”

“只 是想带你去听一听眉娘的曲儿而已。”楚懋显然也发现了,阿雾对所谓的花灯节仿佛并无兴趣,以前两次花灯节偶遇,让他错以为阿雾是十分喜欢逛灯节的了。“南 苑么,是江南大盐商阮乐在京城的园子,里头住着他的几房小妾,还算风雅,京里头有身份的不敢去青楼楚馆,便喜欢去坐这种地方坐。”

阿 雾心想她果然所料不差,想来祈王殿下蓄养歌妓的园子也大抵如此。“殿下若是喜欢眉娘的曲子,将她收进园子就是。”何苦费这许多周折,后一句话是阿雾没敢直 说的。实际上,阿雾也并不以为楚懋的心思实在眉娘身上,他去南苑,想来还是为了老五和老六,一如当初他去景园,为的也不是梅长生的戏。

当然无论如何,阿雾是绝不会往自己身上想的,在她的脑子里,从来都没想过楚懋这样的人,所言所行仅仅只是为了讨一个女人的欢喜而已。

楚懋闭目不言。这倒难为了阿雾,她本想不管楚懋说什么,她都能绕到一边儿去,老话重提,哪知楚懋根本不接茬。

“殿下,是爱听曲儿些,还是爱听戏一些?”阿雾又问。

楚懋这才懒懒地启唇,依然不睁眼睛,“怎么说?”

“都说梅长生的青衣是一绝,殿下可喜欢听他的戏?”阿雾状似不经意地问。

楚懋睁开眼睛,眼底冷光一转,“你想说什么?”

阿雾垂下了眼睑道:“不知殿下可还记得上一回咱们见面的花灯节?”阿雾抬头看看楚懋,“那回我陪唐音去找梅长生,在他屋里看到殿下了。”

阿雾厌倦了一次又一次地试探楚懋,而今夜楚懋的亲近让阿雾忽然觉得是一个机会,她显然并不愿意就这样轻易放弃,这才决定兵行险着。

“哦?”楚懋的神情冷淡了不少,但还算留有余地。

“那回我和唐音遇险,正是殿下救了我。如果不是殿下,只怕我早就成了水下亡魂。”阿雾睁着一双真诚的大眼睛看着楚懋,眼里的感激并不虚假。

“哦?”楚懋挑了挑眉毛。

阿雾也不气馁,“我只是想告诉殿下,我也早就说过,殿下无论做什么,阿雾这一生都会不离不弃地陪在殿□边。”

楚懋的脸此刻只能用阴沉的白来形容,心就像被人握着,狠狠地拧了一把似的。他的好王妃,是在以这世上最最婉转的一种方式拒绝他,却还要表现出一副对他感恩戴德,誓死追随的样子。

“你先睡吧。”楚懋掀开被子下床。

阿雾看着楚懋的背影,肩膀十分僵硬,像是在强压下什么一般,而阿雾看不见的袖底,楚懋的手正握紧了拳头。

“殿下?”阿雾不解楚懋缘何会有这等大的反应。她这样说话,难道不是让两人今后相处得更自然些么,彼此也不用再费许多心神,他们本就是最牢固的利益共同体。

“你先睡吧,我去冰雪林。”楚懋穿上衣服,很快就出了门。

连阿雾想要提醒他,他的玉佩忘了系的话都还在嘴边,他就已经出了门了。

阿雾看着楚懋的背影,既担心,又着实松了口气,缓缓躺下,一夜安眠。

到清晨,阿雾醒过来,还特地吩咐了紫坠拣了一碟她做的楚懋爱吃的千层酥油饼和一碟芝麻萝卜酥,并另外两样清爽小菜,一同送去冰雪林。

而至于为何大晚上的,楚懋突然去了冰雪林,玉澜堂上上下下都没人吱一声儿。

过了正月二十,楚懋又开始忙得不见人影,好些时日都没回过玉澜堂了。阿雾琢磨不透楚懋这么大的气性是打哪儿来的,但遇到这样的事儿,总是要她先放低姿态和软地劝一劝才能好。

所以阿雾整个下午坐在榻上的小几边,咬着笔杆儿拟了张单子,晚饭前打听楚懋回了冰雪林,这才匆匆赶了去。

楚懋坐在桌案后,不冷不热地看了阿雾一眼,也不叫坐,就将她晾到了一边。

阿雾倒是不怵楚懋,依旧笑盈盈地道:“殿下这只玉狮子真可爱。”阿雾从桌上拿起楚懋的“爱宠”。

一旁伺候的李延广大冬天地都忍不住拿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脸哀怨。这几日冰雪林上上下下的日子都不好过,做主子的阴沉着脸,下头的人哪敢有个喜色,凡事都要打叠起平时三倍的精神来伺候,否则一个不好挨板子都算小的。

唯独这位惹了主子不高兴的主儿,却全然不怕,居然还敢动桌上的玉狮子,真正是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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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书桌上的玉狮子平时是谁也不许碰的,但凡被人摸过,那玉狮子和摸过的人就一块儿扔了。而李延广又要辛辛苦苦地重新寻上好的玉狮子回来。

这可不是件易事。玉好的,雕工不一定好,雕工好的,玉又不一定好。有名的玉匠要么在宫里,要么就要去苏、扬一带寻,这两地儿,一地儿费人费情,一地儿费功夫,都不好弄。所以李延广是恨死了碰这玉狮子的人。

好在这么些年也就出过那么一次。

而如今桌上摆着的是已经去了的崔七郎的遗作,玉狮子雕得玉雪可爱,却又不失狮王之气势,脚下还滚着一只绣球,栩栩如生,雕工精湛,堪称难得的精品。可叫李延广再上哪儿去寻一只回来。

李延广只觉得阿雾是在同他故意作对。说实话,上回这位王妃来冰雪林,他的确存了点儿私心。一来,他和梅影、梅梦处了这么些年也算有点儿交情,就这样轻易就被王妃撵走了,多少有点儿兔死狐悲之感。

所以那晚阿雾要寻楚懋,李延广也由着她进去,只盼望她在里头碰了钉子,以后也就不用再来冰雪林麻烦他们。毕竟,一个是王爷,一个是王妃,他们下面的人实在为难。

哪知这位没碰到钉子,今儿又来难为他们了。

阿雾自然是不知道李延广心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她摸了摸玉狮子道:“殿下打碎了我的玉貔貅,不是说要赔我一个的么?”

楚懋没答话,从阿雾的手里抽走那玉狮子,放入了匣子里,搁到桌上。

而外头听了“玉貔貅”三个字的李延广却又向里头多看了两眼。

阿雾本就是没话找话说,见楚懋抽走玉狮子,明显有点儿嫌弃自己的意思,多少还是有些尴尬,“殿下年前交代我的事,这几日得了空,我拟了张单子,还请殿下过过目。”阿雾将单子搁到楚懋的书案上,那镇纸压了。

楚懋扫了一眼那纸上写着的一溜人名,皱了皱眉头道:“家世都不错,怎么都是京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