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倒是平添几分娇弱风情。
金夫人将红绸打了同心结,交由喜娘。
喜娘引了红绸巾,一方由左安仁拉着,中间坠一朵大红绸花,另一端挽在青青手里,晃晃悠悠,飘飘摇摇,穿过繁杂人群,一步步往正堂走。 将过门槛,喜娘便在青青耳边道:“新娘子,这门槛便是门面,切忌不可踩着了,要大步跨过。”
迎春轻轻恩了一声,幸好有这些喜娘在,否则倒是让她紧张许多,扶着的这位,手臂都在颤。
入得礼堂,又上来个五六岁女童,圆头圆脑,喜庆非常,手里拿着圆铜镜,往新娘子身上照,为求所谓幸福圆满。
又倒堂前,礼官喊:“一拜天地——”
迎春在府里也跪得习惯了,但这几日身子本就不好,今早开始便未曾进食,猛地跪下,再起身,便有些天旋地转之感,身子一偏,便要倒下,幸而两个喜娘机敏,忙上前一步将她架起,才避过婚礼失仪。
侧面一人嗤笑,想来也难怪二嫂千叮咛万嘱咐地央喜娘照拂,一场婚礼,众目睽睽,便要晕倒过去,果真难以收场……
幸好在场许多人,多数是未曾看出这新娘子的破绽的。
再而一拜,敬跪高堂,金无缺与迎春向端坐堂上的二老下跪,三拜乃夫妻对拜,礼成,乐声响,礼官一声:“送入洞房.”便有人高声起哄,金无缺淡淡的勾唇一笑,但那笑容却未曾传达到眼底,迎春微微垂着头,看眼下一双双交叠的脚尖。
迎春由喜娘领着往新房去,新郎官金无缺则让那一帮子王公子弟拉去灌酒,嬉笑声不绝于耳。
院中置一座天地桌,上摆大斗、尺子、剪子、镜子、算盘和秤,称“六证“。
新房门槛上放着一只马鞍,衬得门槛越发的高,这一身累赘,走起来便已是麻烦,偏还有这样多的礼俗,却也无奈,只得由着喜娘左右扶着,抬高腿,前脚落下,后脚方抬,便有金家女眷来将马鞍抽去,迎春恍然大悟,原来是合了“烈女不嫁二夫,好马不配双鞍”之意。
一路由喜帕遮着,终是到了新房。
喜娘扶她坐在床沿,一时屋内便安静下来,龙凤火烛燃着,偶尔劈啪轻响。
一个烛花上窜,屋内猛然一亮,继而又暗淡下来。
迎春由凤冠压着,静静等待,等待她的夫君……
麝兰香,红烛亮,百子被,龙凤帐,洞房花烛小登科,说不尽软玉温香,娇柔旖旎。
迎春的心砰砰直跳,有几分紧张,有几分期待,还有几分恐惧……静静听着门外嬉闹,藏在喜帕下的容颜,亦时不时弯一弯嘴角,婉约而甜腻。
迎春一动不动的,坐在床沿,屋内七八个喜娘廊柱一般静默站立,屋外漫天的吵闹,一幅繁华图景,独独衬出她此刻的孤独,被遗忘一般的孤独与无助。
正在这时,新房门被人粗鲁地一脚踹开,夜风猛地灌进屋里,扬起了新娘的喜帕,展露出尖细嫩白的下颌,将到那樱桃似的唇角时,却忽而落下,似要勾住了男人的眼,也勾住男人的澎湃心潮。
金无缺有些愣了,由众人簇拥着挤进新房,便傻傻瞧着床榻上娴静安坐的新娘……
笑,醉意朦胧的他忍不住笑了,笑得分不清悲喜……
待他走近了,喜娘便欢喜道:“请新郎拿起喜称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瞧那扎了红绸花儿的称杆伸到眼前,随着持杆人纷繁复杂的思绪,缓缓探了过来……
迎春羞涩抿唇,放柔了眼神,却又含着怯懦,眼含秋水,面如桃李……
待到喜帕全然被挑起,又偷眼望那金无缺一眼,随即羞答答垂目看着脚尖,新郎官静静的看了一眼端坐在床前,羞得满脸通红的新娘子……
不知怎地,面对如此美人,众人眼中那个放浪形骸的金家公子,竟然心如止水,掀不起一点点波浪……
见新郎面色严肃,众人不敢多闹,只揶揄金无缺几句便各自散开,屋内渐渐安静下来,喝过了交杯酒,吃完了生莲子,喜娘便将迎春引到梳妆台前,拆散了发鬓,撤下了嫁衣……
留得一件红色团花锦绣中衣,乌云似的青丝落下,柔柔坠到腰间……
喜娘一齐福身,道:“请新郎新娘早些安寝。”
说话间,便一溜退了出去。
新房内只余下迎春与金无缺二人,李迎春心中突突地跳,双手不安的握着衣袖……
烛火明丽,一层层光晕散开,涟漪般徐徐延绵,亮得晃眼,恍惚出一室暧昧迷离,金无缺瞧着她,弯曲的小指,瘦削的腕骨,莲藕似的小臂,纤长白腻的颈项,丝丝浮动的发尾……稍稍舞动间叮当作响的环佩……
眼前的一切是多么的美妙,但金无缺愣是提不起半点只致,他的眼前,不禁闪现出一抹,骄傲倔强的身影,一张宛若桃花的小脸,还有那双胜过满天繁星的双眸……
金无缺无奈的摇头,小里笑叹道——这是中毒了吗!怎么整日的想着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女人!还因为她,娶了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女人……
李迎春心砰砰直跳,等待着自己未来的夫君走过来!她不敢抬头,但觉得似是等了许久,那男人只是静静的立在那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倩姨娘有喜
这月月底,将军府又传好消息,就是李凌寒的爱妾,倩姨娘有喜了……
得到消息那会,正是冬月间,沈清窝在屋子里做书意的衣服,房间有地暖,很暖和,紫檀木做成的小榻很宽很大,身下铺着的是白狐毛制成的毯子,身上盖着的是轻软的滑丝锦被……
这时,张妈端着一碗莲子羹进来,看着埋头缝衣的主子,愣了一下才轻声道:“二奶奶……”
“什么事……?”沈清不解地看着张吗问道。
“倩姨娘……有喜了……今早,倩姨娘偶有不适,请了大夫来,经大夫诊断……是……是有喜了……”张妈小声说道。她并没有讲,二爷兴奋不已,放了话,府里每个下人发一吊钱庆祝。
沈青愣愣地看着手中鹅黄色的小裙,抖然间想起自己的另一个孩子——恒儿,那个小小年纪便离开父母的孩子;忽又想起曾经丽姨娘微凸的肚子……
一只觉得心头发冷,自己真个好笑,昨晚还因李凌寒没有过来,纠结得睡不着,其实人家李凌寒也许在每个女人面前都那副模样罢……
这样的事,不是早该料到的吗?他是这大楚赫赫有名的一品督军,又正值意气风发的年纪,他有四房妾室,那四人,哪一个不是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
所以怎么可能妄想他把别人都抛下,心中独独放下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