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零章(1 / 2)

玉玺记 石头与水 2066 字 1个月前

穆安之别看在朝人缘不好, 论舌战力, 皇子中他认第二, 无人敢称雄。

这两天,穆安之在穆宣帝这里待遇有所好转, 平时能有个坐儿了。主要穆安之不喜欢站着, 以往站如钟坐如松多年, 近来他是坐站随意, 怎么舒服怎么来。而且, 站累了绝不憋着,你不让他坐,他自己能找个坐。

总不能为这些个小事闹不痛快,何况,近来穆安之还算得穆宣帝的心。虽则说话不大中听,但意思是合穆宣帝心意的。

帝都送来的奏章会先经随穆宣帝秋狩的吏部杜尚书、兵部陆国公、礼部宋尚书三人拟批后, 再送到穆宣帝面前。

基本上合穆宣帝心意的, 穆宣帝便批个“可”字, 不合心意的, 便另行拟批。

穆安之做些辅助□□务, 给穆宣帝念折子, 还代笔批折子。穆宣帝说,他写。有时俩人意见不一致,还能吵上一架。

刑部送来的关于南夷军粮案的判决, 周家牛家连带一干涉案官员都有定夺, 独胡源这里, 黎尚书的批词是按律当诛,虑南安侯之功,是否酌情另判,请陛下定夺。

穆安之念完后便哼一声,“油滑。”

穆宣帝道,“你在刑部也大半年,与黎尚书关系就这样。”

“关系不关系的,我是就事论事。”穆安之扬眉道,“南安侯有功封妻荫子难道没有顾到胡源,胡源犯下重罪数桩,按律便是,有什么情面可讲?”

晨间阳光勾勒出穆安之线条分明的脸庞,微风带着行宫花木香气透过菱花纱窗飘入室内,穆宣帝端起盏温茶,“哦,这样啊。”

“当然是这样,还有裴相,要说黎尚书是油滑,他就是油滑的大头目,叫声油头是没错的!”

穆宣帝一口茶刚入口就喷到地上,笑斥,“放肆!”

穆安之看他喷茶喷湿前襟,递个手帕过去,穆宣帝擦了擦,穆安之立刻就把手帕要了回去。穆宣帝道,“一块帕子也这么宝贝,你跟你媳妇的定情信物?”

穆宣帝随口讽刺打趣,不想穆安之竟有些不好意思道,“刚认识时我媳妇送我的。”仔细的将帕子折起来放回袖中。

穆宣帝都要感慨一声这个儿子委实是个情种了,小夫妻情分是真的好,绝不是在长辈面前装个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那种。

穆宣帝伸手要过奏章,与穆安之道,“裴相、黎卿都是老成谋国之人,他们这样批自然有其道理所在。论公,南安侯有战功在身;论私,胡家亦是皇亲。”

穆安之立刻接道,“当年辅圣公主的夫家方家,论公更是不世战功,论私一样是皇亲,辅圣公主既未论公也未论亲,不然难保现在朝廷还姓穆!”

穆宣帝给他顶的肺叶子生疼,怒问,“南安侯府难道是方家逆臣?”

“论功论过,南安侯府远不及方家。”穆安之抿抿嘴角,“陛下要是觉着我说话不中听,我不说便是。”

穆宣帝冷笑,“倘不叫你说,倒成朕阻塞言路了。”

穆宣帝宣来杜尚书、陆国公、宋尚书三人,讨论胡源判决之事。

宋尚书刚一开口,“胡源自是罪责深重,但因其父功高,按律亦查酌情减些罪责的。”

穆安之立刻问,“凭的是南安侯哪件功劳,减的是哪桩罪责?”

宋尚书道,“南安侯功高,天下谁人不知,难道殿下不知?”

“我自然知道。只是问宋尚书一句,南安侯所立战功,有哪件是朝廷没有赏赐亏待南安侯的?”

宋尚书一时语塞。

杜尚书一张铁面,“议功议亲是应有之义,按律处置也是应有之义。”

这话太极的连穆安之都挑不出不是。

有杜尚书这太极功夫,宋尚书重整旗鼓,继续道,“南安侯这般年迈仍驻守南夷蛮境,怎忍见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令胡源在监中服刑,永世不得放出,也是一样的。”

“怎么一样?脑袋在脖子上跟脑袋搬家一样?南安侯年迈不忍见他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些直接或间接死在胡源手上的人,难道家中没有年迈父亲,没有贤惠妻子,没有待哺幼儿?那些没有的,是因为胡源把一家老小都斩草除根!这样的恶行,若不能依律法惩处,律法尊严何在?天下公道何在?”

穆安之咄咄逼问。

宋尚书微微低下头,露出个避让的姿态,却是不卑不亢,“逝者已逝,纵判胡源死罪,逝者也不可能生还,何不令胡源为逝者赔罪,尽余生赎罪。一可全南安侯父子之情,二可安逝者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