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沈初寒沉凉的声音穿透雨幕而来,“玄影,沉星,流月,过来!”
话音落,玄影和沉星出现在了船舱口,见宋清欢走了过来,沉星微惊,上前两步扶着她进了船舱,交给云歌,然后随着玄影流月一道,飞快到了沈初寒身旁。
“公子。”
三人抱拳一礼,神色肃穆。
“玄影,去看看船尾拴着的小舢板可还在?”沈初寒看他们一眼,冷声吩咐。
玄影应一声,身影一闪便到了船尾,低头一瞧,很快又闪身回来,面色沉郁,“公子,两艘都不见了。”
为了在海上遇到风暴时船体进水需要弃船逃生的情况,造船时都会在船尾处固定两艘小舢板,作临时逃生用。此时突然不见了踪影,只可能是那三名长老搞的鬼。
沈初寒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弧度,转瞬即逝,便是玄影瞧着,也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而已。然而,他却能清楚地看到,公子眼中的幽凉,一如这遮天蔽日的乌云,看得人心中无端一凉。
他跟在沈初寒身边许久,自然知道他此时心情很糟糕,而他心情不好时,就势必有人会遭殃。
“那三人一定在海上,而且不会太远,给我四下好好找找。”沈初寒眸光幽深沉郁,冷冷开口,混着瓢泼的雨声传入三人耳中,
“是。”三人不敢怠慢,忙四下分散开,透过雨帘往海面上四顾望去。
这时,忽然一道闪电劈过,照得远处的天空亮如白昼,也正是因着这光亮,流月眼尖地看到不远处东南方位,海面上似漂浮着一团黑色影子。
“公子,您看那?”她看向沈初寒,指着东南方向大声道。
沈初寒快走两步,墨色瞳孔一狭。
也许是上天助他们,又一道闪电劈过,照得那团黑影清清楚楚,正是站在舢板上的水长老!
沈初寒气息一冷,未有丝毫犹豫,足尖在甲板上轻轻一点,身子已腾空而起,穿破雨帘,直直朝那团黑影处飞去。
宋清欢在船舱门口瞧见这一幕,心不由一悬。
沈初寒轻功虽好,但这毕竟是在海上,狂风暴雨又丝毫没有停歇的趋势,稍一不慎,便有可能葬身大骇。
她五指紧了紧,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
很快,她隐约瞧见沈初寒的身影似乎上了那舢板,心中一紧,脚下不自觉朝外走了几步,知道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才蓦然间清醒。
“娘娘,小心别淋着雨了,皇上武功高强,水长老方才用了不少灵力,这会子一定是疲惫不堪,不会是皇上的对手。”云歌的声音传来,又搀扶着她朝后退了几步。
如今船舱中的水四下漫延开,本就阴冷,宋清欢有孕在身,若再淋了雨,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宋清欢心不在焉地“嗯”一声,狭了一双杏眸,死死盯住雨帘中沈初寒模糊的身影。
大雨倾盆而下,狂风大作,海水一浪高过一浪,可水长老脚下的舢板,却是纹丝不动。
宋清欢猜得没错,今日这狂风暴雨,竟真是三名长老搞的鬼,确切地来说,是水长老用灵力引来。
原因,自然是对宋清欢心存怀疑。
当初在玉衡客栈中时,宋清欢否认了她身怀灵力之事,他们本来也已相信了探知到的灵力来自云歌。但后来仔细一想,姬纾却生出几分怀疑来。从与宋清欢的接触来看,姬纾觉得,这个舞阳帝姬,一定不会那么简单,说不定在灵力的事情上也撒了谎,所以三人一合计,便想出了今日这法子。
快到玉衡岛时,他们悄悄放下船尾舢板,三人离开船上了舢板,造成一种失踪的假相。然后再利用三人的灵力,在海上引来暴风雨。
这样恶劣的天气下,船中不断进水,他们又突然不见了踪影,要想活命,宋清欢势必会想到用灵力造结界的法子。这也是为什么暴风雨来临前姞羽会去宋清欢的房间,提醒他们可以用到云歌灵力的原因,就是为了在紧急情况下,让宋清欢能想到用灵力的方法来。
因为对三人而言,他们没法凭空探知出谁身上怀着灵力,所以只能制造机会,神不知不觉地让他们露出马脚。一旦任何人动用灵力,他们三人立马能感应得到。
毕竟,制造结界是件极其耗费灵力的事,如果云歌能单凭一人之力造出,就说明她身上当真灵力充沛,那么,他们在岛上感知到的那股强大灵力,就确实是来自于她。
可如果云歌的灵力不足以支撑结界太久,只要宋清欢也有灵力,她就势必会一起出手。
借此机会,他们便能真正窥探到宋清欢一行中,究竟谁才是身怀灵力之人,更能探知到各人灵力的深浅。就算最后被他们发现了端倪,他们也有极好的借口圆过去。
只是水长老没想到,船体倒是如愿以偿地进了水,船上的情势也越来越危急,然而,他没等来船上之人使用灵力,倒是等来了寒帝这个冷面阎王。
方才闪电劈过的那一瞬间,他正巧朝船上望去,接着那一道亮光,他看到沈初寒朝这边看来,明明隔着重重雨幕,又是这样远的距离,他却仿佛能看到他那双幽凉沉厉的眸子中暗含的杀气,心中不由一惊。
下一刻,他便见到沈初寒跃下甲板,施展轻功,踏水而来。
转瞬间的功夫,沈初寒的身影便到了面前。
好厉害的轻功!
姚扶桑暗叹一声,眸光流转间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刚想假意开口解释,沈初寒的掌风却劈开雨帘毫不留情袭来。
他一骇,忙闪身避过。
尚未站稳身形,沈初寒的掌风又招呼了过来。姚扶桑忙着躲闪的同时,余光瞟见他左手一动,一道寒光在腰间一闪,白虹贯日般朝他刺来。
姚扶桑暗道不好,慌慌忙忙移动身形。却也因着忙于招架,灵力不稳,脚下的舢板愈发晃荡得厉害。
他虽灵力高强,武功算不得好,如今疲于躲闪,身子左摇右摆,随时都有可能掉入水中。
一咬牙,大声道,“寒帝,你做什么?你再不住手,帝姬在的船就要沉了。”
他原以为搬出宋清欢来沈初寒就会收手,却不想听到这话,沈初寒的剑势越发凌厉起来。若非他周围全是水,还能得以用灵力阻挡一二,他早就被沈初寒给刺伤了。
心急如焚,一时失了分寸,忽想到什么,忙大声叫道,“寒帝,你误会了,我之所以会在此处,是在施展灵力给船造结界,否则的话,船早就沉了!”
听到这话,沈初寒的剑势似乎收了几分,然而到底还是慢了一拍,那锋利的剑尖刺穿衣服,刺进皮肉,一阵钻心同意传来。
沈初寒将剑一抽,冷冷注视着他,“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