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不是美人席,却视我母亲为生母,视美人席一族为自己的母族。这些年,她一直都在帮我。”
帮着华碧楠。帮着师昧。
帮着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师昧讲完了,他把残瓷片碎片收掉,然后将镜子放回乾坤袋。
外头的雨像数万年来蝶骨美人席枉死的魂,淅淅沥沥敲着窗户,哀怨的,不甘的。那里头大概也有华归,有师昧的母亲。她在凄厉地喊着,跑啊……快跑……不要停下,不要回头……
“没有出路。”师昧最后埋着脸疲惫地挼搓着,嗓音微哑,“师尊,我们没有出路。是人族灭还是我们灭,就只有这个选择。……我总不能选后者。”
仿佛末日,如同刺刀,闪电裂空。
哗地急雨声响,千军万马蹄声疾,树叶被浸地油亮,在明灭刺眼的华光中东倒西伏。
忽地大门砰然打开,强风裹着惊雨卷入。
惨白雷光映亮了殿内回首的两人,木烟离立在门槛前,她没有撑伞,浑身淋得透湿,眼神显得极乱。
“阿楠,还差最后三十个珍珑棋,我们已经到魔界之门入口了。”
她还没有说完,师昧就倏地站起来,手指尖不可遏制地微微发抖:“踏仙君呢?三十个珍珑棋对他而言只是一瞬间的事,快让他做齐了然后……”他说到这里,蓦地住了嘴。
木烟离进屋了,此时方能看清她脸上除了喜之外覆盖的更多的是怖惧:“踏仙君不知怎么了,忽然昏了过去。而且他的心跳也……”
“也?”
“也极其不稳,灵核流正在崩溃,像是再也醒不过来——”
师昧陡地惊怒:“不可能!那是他自己的灵核,我调配过上千次,怎么会忽然崩溃,怎么……”
顿住了。
他忽然福至心灵,仿佛某一窍关卡打开,轰地一声雷霆辗过九霄,在尘世倾塌般的巨响中,他慢慢回过头,用仿佛见了鬼般的苍白脸庞,转向了榻上手脚皆缚的楚晚宁。
“难道……”嘴唇颤抖,启合,“难道……是你做的?”
外头的狂风暴雨声衬得屋内愈发寂静,静得像坟茔,像黑沉沉的深渊。烛台的光影犹如招魂的幡帛,在幽怨而诡谲的舞动着。
在这片死寂中,楚晚宁闭了闭眼,而后睁开。
“……对。”他说,“是我。”
轰地一声,雷霆仿佛要将云霄炸成齑粉,地动山摇。大雨仿佛瀑布般狂涌而落。
师昧心下震颤,踉跄着行了一步。
“你……你竟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