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忙掩住自家孩子童言无忌的小嘴:“嘘——”
但楚晚宁还是听到了。
傻……
不,晚夜玉衡这辈子都和“傻”这个字绝缘,他是嚣张锋利的,是凶悍冷酷的,是——
“师尊,你再擦,只怕桌子都要给你擦出一个洞来了。”
黑色的布靴走到他案几前,距离很近,近到几乎可以算是冒犯,然后才停住。楚晚宁看到一截漆黑的阴影笼罩下来,山岳一般压制住他,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压得他有些屈辱,也有些恼羞成怒。
他忽然就有些愤懑了,气自己突如其来的软弱。
于是他把帕巾一摔,猛地抬头,充满了挑衅,一双含着怒的恣意凤眼瞪着墨燃,端的是剑拔弩张。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墨燃不无恭敬,不无温和地说了一声:
“师尊,你理理我。”
这句话真像一道魔咒,与楚晚宁的反应同生共长,只有楚晚宁自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因为墨燃说“你理理我”,才抬头的,这只是恰巧而已。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除了他,墨燃也好,周围看热闹的人也罢,都觉得楚晚宁是因着这一声央求,才迅速应允了自己徒弟。
迅速。
没什么比这俩字更让人觉得屈辱,觉得颜面尽失了。
楚晚宁面色如冰,眼里却烧着星火。
可撞上的,只有墨燃柔和温热的目光,像无边春水,轻而易举地,就包裹了他的怒气,他的尖牙利嘴。
墨燃说:“师尊,第三个答案是你。”
楚晚宁无处发泄他的恼怒,于是变得面无表情:“……嗯。”
他表现的真淡定,真漠然。
十分从容有气度,真不愧是看淡人间风月的楚宗师,楚晚宁在心里暗暗为自己喝彩。
但墨燃好笑地瞅着他。
墨宗师心想,这位楚宗师,怕该不会是个小傻子吧。
楚晚宁浑然不知自己在徒弟心里已经吧唧一声贴了个小傻子的签儿,他因为紧张,从而愈发显得冷漠骄矜。
他说:“所以呢?你过来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