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1 / 2)

木舒顿时就笑了,这么可爱的姑娘,真不知道西门吹雪怎么受得住她的死缠烂打而不动摇的。

他们几人其实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但是一直有书信往来,如今相逢竟是都不觉得陌生,也就西门吹雪和花满楼因为理念不合而略显疏淡罢了。到底没有如原著那般,花满楼因西门吹雪杀人之故而连万梅山庄都不愿意涉足。

木舒看着朱七七一脸幸福而西门吹雪神情平淡习以为常的模样,挑了挑眉,实在忍不住自己作为单身狗的怨念。她对着朱七七招了招手,笑靥如花地道:“来,七七小美人,快过来。西门说你闹腾得不像话,特意把我接过来收拾你呢。”

西门吹雪猛地投来一个杀气凛凛的眼神,显然没想到木舒居然就这么说出口了。朱七七微微一愣,傻傻的松开了西门吹雪的手臂,一双漂亮的眼睛眨了又眨,随即眼眶一红,就哭了:“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非得赶我走?!你个没心没肺的大冰山!我都这么喜欢你了,你还是要赶我走!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哇——!”

白衣小仙女一秒变身爱哭包,跟其他女子梨花带雨般的哭法不同,她纯粹就是孩子般的嚎啕大哭,纯粹真实,也格外令人心疼。

木舒偏头不去看西门吹雪杀人的目光,发现在场的男子们除了冰山们还保持着高贵冷艳的姿态,花满楼笑容无奈以外,另外两个都傻眼了。显然谁都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居然一点都不注重自己的仪态,当着众人的面就说“喜欢”,说哭也毫不犹豫的哭起来。木舒看着西门吹雪瞪完她之后冷着脸猛地摁上朱七七的脑袋,动作一点都不温柔,但小姑娘立刻就噤声止语,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不哭了。

#可以呀,西门,撩妹有一手嘛。#

#七七,真是一朵毫不做作的清纯白莲花。#

#冰山被小辣椒烧得浑身冒泡,真是喜闻乐见啊。#

眼见着朱七七破涕为笑,木舒才凑过去把人给顺了过来,欣赏了一下宛若娇花般的美人,才压低了声音细细地道:“七七啊,你怎么就看上西门这么个大冰山了?你以前不是还说跟在他身边,天天胜寒冬腊月吗?”

“嘘,你小声点,他们会听到。”朱七七比了比噤声的动作,凑到她耳边悄声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喜欢就喜欢了嘛,我长得比他美,比他有钱,比他讨人喜欢。但我就是喜欢他,那也没办法了,他就算无趣、无情、冷淡,还会把鸡肉烧糊,我也还是喜欢他啊。”

木舒顿时笑喷了,她们两人说话,后头几个武功高超的怎么可能听不见?本来是想帮西门吹雪骗一句真心告白的,谁想到朱七七居然说了这么一番“肺腑之言”,虽然句句都是实话,但是想想也是为西门吹雪感到心塞。

此时万梅山庄的梅花也将要盛放了,据说过些时日,下了雪,万梅齐放,傲雪寒霜,那画面别提多美了。木舒去拜见了西门吹雪的父亲西门景云,这位老庄主年近五十,已经不怎么管事了,但是他仍不见老,风姿卓绝,气度高华。

“小丫头,你觉得七七和吾儿相配,可好?”西门景云端着茶杯,偏首望来,美玉般的容颜,唯有眼角能看出些许岁月的痕迹。

“伯父何须操心这些?左右西门心里有谱,插手反而不美。”木舒想到西门吹雪几次三番叛逆期反复,结果茶杯抿了一口清茶,忍不住笑道,“七七是个好姑娘,热情、天真、善良、且一心一意,西门若不喜欢……”

——倘若当真不喜欢,又怎么会任由她跟在身边撒娇胡闹,哭了还去哄?西门吹雪可不是一个会心软的人啊。

西门景云将茶杯往桌上一放,不轻不重叩的一声轻响。他声音清越,语气平淡,却已然有了一种时光如水逝般的沧桑:“我只是担心那个孩子……会因为执拗地追寻自己的剑道而走上一条可怕的路啊。”

木舒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原著中的西门吹雪一直孤孑一人,可没有一个会在他身后一边支持他一边瞎操心有事没事还跟他玩叛逆期的老父亲。这样的情况下,西门吹雪倘若还是如原著一般走上无情的道途,西门景云又该如何?

木舒目光幽幽的落在窗外欲绽的梅花之上,那雪色上的一点红,亦不知是素的衬了艳色,还是艳色衬了素色,总是格外的美。

她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西门吹雪仗剑而立的背影,他在一条道路上孤独的行走着,往来的无数影影绰绰的人群,有些他熟视无睹,有些让他犹豫不决,而有些甚至能让他停下脚步。但是最终他还是要继续前行,走过千山暮雪,走过无数人冰冷的墓碑,踩过那条鲜血铺就的道路。他亲手斩断了自己的爱情,放下了自己的友情,到最终,除了他的剑,他一无所有。

木舒听见西门景云清越的声音,如泉水般流进了耳朵里:“那个孩子,没有因为剑而得到,却因为剑而不断失去呢。”

木舒心中似有一窍灵光,石破天惊而来,几乎是瞬间便让她魂飞天外。

——一条道路两分岔,你是要当剑主,还是当剑仆呢?

第五十二章 感同身受

万梅山庄坐落在塞北,一入寒冬, 便飘起了鹅毛大雪, 跟杭州一地木舒偶然所见的雪有所不同, 杭州的雪虽冷却也带着南方特有的绵柔,飘悠悠的别有种恣意的烂漫。而北方的雪则更多几分凌厉, 狂风一刮简直冷入了肺腑,一眨眼,整个世界便已是银装素裹。

木舒实在没见过这北边的仗势, 任是它雪景再美, 也冻得瑟瑟发抖。整个万梅山庄就她一人不会武功, 便是朱七七武功乏乏,也能穿着一身单薄的裙裳, 披着火狐裘在雪地里闹腾。木舒实在羡慕, 但是一踏出房门就手脚冰冷, 只能退回屋中, 隔着南茜纱窗看屋外的风景。

天气冷,加之身体不适, 总是容易困乏的。西门吹雪见她身体实在不好, 诊了脉, 开了药, 做成药丸让她含着, 甜滋滋的倒是不难吃,据说还有固本培元的效果。西门吹雪和花满楼都是医道高手,可她这病连医圣都束手无策, 看着诊完脉后勉强地勾着嘴唇几乎无力微笑的花满楼,木舒叹息着伸出冻僵的手,轻轻拍拍他的手臂,权当做安慰了。

木舒倒是不觉得无趣,左右有个小太阳般明媚可爱的小仙女活蹦乱跳,叽叽喳喳的跟她说些简单却快乐的小事。她话语之中有七成以上都是西门吹雪,木舒听久了,也渐渐明白了这两人是怎么相处的——一个稳如泰山一个纠缠不休,冰山撞了岩浆,天雷遇上地火,朱七七这个小太阳恨不得散发出浑身的热量,将那冰冻三尺的大冰块给融化成如水一般的绕指之柔。

西门吹雪虽烦她聒噪,但是到底还是默许她胡闹,实在烦得不行,塞块点心泡杯茶,就能让她安静些许。两人之间唯一能让朱七七安静下来的,便是西门吹雪练剑的时候。她说这个时候的西门吹雪很认真,也很庄重,她坐在一边看着,能看很久很久。

“我问过一些女子,道她们为何不喜欢吹雪,她们都说,那样一个视剑道为毕生所有的活僵尸,嫁了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朱七七一手托腮,有些郁闷的把玩自己的发梢,带着点忿忿不平的道,“还说我喜欢他不过是看上了他的脸——开玩笑,那我还不如照镜子呢!而且他的脸我又不是没见过,花七哥比他还好看呢!这群没眼见的!”

“那时候他救了我,明明是他拔剑的那一刻——最……!”

朱七七突然焉了似的不开口了,她记得那时候的场景,记得西门吹雪的每一个动作,记得他墨发飞扬的弧度,记得他快若雷霆惊蛰的剑光,甚至记得那沾染在剑尖上的血迹——他寂寂的吹掉剑上的鲜血,孤孑傲慢的眉宇,冰冷却藏着萧瑟之意。

一眼见之而误终身,是那道剑光惊艳了她的眼睛,还是那寂寥刺痛了她的心,朱七七也无法分说个明白。

“算啦,说这些做什么,没得让自己心情难过。”朱七七换了一身红衣,白雪皑皑,衬得她容颜娇艳如花,似天边云霞,美得惊心动魄。她白衣如仙,红衣似火,竟是淡妆浓抹总相宜,她轻哼着鼻音甜糯糯地道:“他叫你来就是为了拖住我咧,我听七哥哥他们说,那个什么陆小鸡还是楚花香的人要请他出山,去杀一个老头子,给什么凤讨公道,真讨厌,为什么要去给别的女人讨公道?”

木舒顿时笑出了声,陆小凤和楚留香都是风流天下的浪子,爱慕他们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且不说陆小凤,便是楚留香的那样的风度样貌,可是不逊色西门吹雪分毫的。结果到头来,这小姑娘竟连别人的名字都没记住。

看着朱七七步步远去,红衣迤逦,似雪地红梅,说是艳冠天下亦不为过——能被她这样深爱着,应该也是幸福的吧。

红色与白色在木舒的脑海中搅成了一团浆糊,她想着西门吹雪,脑海中却渐渐浮现出一个红衣女子的身影。

许是写文写得魔怔了,木舒摇头失笑,回头看着柔软的被褥里缩成一团好梦正酣的小毛团。她踱步过去点了点小毛团湿漉漉的鼻子,见它抬起小爪子不耐烦似的拍了拍她的手指,模样竟跟某个少爷像足了十分,当真让她心坎一软。

她做不到如朱七七那般勇敢,拼尽一切的去爱一个人,淡出那人的生命,就是她爱那个人的方式了。

“唐滚滚?”木舒垂眸一笑,似是时光沉淀出如水的温凉,融了一湖静止的月光,“你莫不是被他当儿子来养了吧?傻滚滚。”

她笑意温柔得能将冬雪融化,不炽热,却很温暖。踏着浮光掠影,掠进屋内的人冷不丁撞上她的笑,一时间竟是愣住了。

#对一只又傻又蠢的毛团笑成这样是几个意思?#

#果然还是先绑回堡里去吧。#

#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木舒正一脸慈爱地戳着毛团呢,冷不丁被人拦腰抱起,顿时就懵逼了。在万梅山庄遇袭其惊悚程度不比在藏剑山庄遇袭好多少,不巧她因为对万梅山庄的高度信任,武器竟没戴在手上,亦不知此时大喊出声,是否会被他人错手击杀。

木舒微微举起手表示自己毫无反击之力,正想一股脑将自己放钱的地方说出去,破财消灾,却冷不防靠进一个人的怀抱里。时下不论男女,富贵些的总要以香熏衣,贫穷些的身上的衣服不免有些汗味。但是背后这人的气息极其干净,带着点屋外风雪的冷冽,木舒微微愣怔之后,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她没敢回头,只是压低了声音细细地道:“少爷?”

头顶上传来一声冷哼,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勒得她的腰身有些难以呼吸。木舒心里松了口气,却见那迷迷糊糊醒来的小团子仰着小脑袋看着她,她正要伸手去抱,小毛团额头上却挨了一下,顿时嗷嗷叫着在床上滚了两滚,卷在被褥里挣扎,看着怪可怜的。

“诶,你怎的欺负它?”木舒有些急了,想去安抚小毛团,唐无乐却随手拿了一件披在床头的毛皮斗篷将她兜头一罩,观音兜一拉整个脑袋都埋进毛皮里了。不等木舒惊呼,唐无乐便将她直接打横抱起,出门前还不忘将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