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2 / 2)

星期日这一天,县教育局也要放假,胡利民没上班,只有一个值班的大爷。这个年代的人大多都很热情淳朴,那老大爷看姜瑜这么个小姑娘辛辛苦苦地跑到县城来找人,扑了个空,下回还得再跑一趟,便对她说:“小胡家就在对面那条巷子最里头的二楼倒数第二间,你过去问一问就知道了。”

姜瑜谢过了老大爷,但却没打算冒冒失失地去胡利民家找他。

不找人,来县城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姜瑜捏了捏兜里的二十块钱,准备好好逛一逛县城,看能不能给自己买点什么东西。

可惜,县城小得很,就几条街,商店也只有一个,供销社,卖各种日用杂货、服装布料、自行车等东西,都在这儿。

姜瑜进去逛了一圈,里面人还不少,真是哪个年代都打消不了群众们逛街的热情。但转了一周之后,姜瑜就很沮丧的发现,她只能看不能买,因为她没有票。现在想买东西,除了给钱还需要相对应的票,没票就是有钱也别指望了。

而票据通常只有城里的职工们才会发,农村人也会发布票之类的,但数量非常少。周家就是发了也落不到姜瑜的手里,所以她只能看。

不能买,逛了一会儿姜瑜就没兴趣了。她挤出了人群,准备找个地方跟人偷偷换几两粮票,然后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

不过她刚走没几步,就被后面一道惊喜的声音给喊住了:“等一等,等一等……”

姜瑜回头就瞧见康子拿着一袋点心,激动地看着她。

见她停下了脚步,康子马上跑了过来,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王三。”姜瑜随口就胡揪了个名字。不提她现在跟庄师伯一起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事,光就庄师伯跟周老三有来往这事,她也不可能告诉他们真名,否则谁知道庄师伯那个见钱眼开的哪天就把她给卖了呢。

可这名字实在是太敷衍了,一听就是假的,康子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姑娘,王三一听就是叫男人的啊,你出去站在供销社大门口的台阶上扯一嗓子,都有好几个人应!”能不能编个用心点名字呢!

姜瑜要的就是大众化:“我觉得挺好的。”

得,你满意就好。康子也不跟姜瑜废话了,赶紧把她拉到一边,说起了正题:“我在县里转悠了好几天,总算找到你了。王……小姑娘,出事了,你可得帮帮我,师傅这几天急得都吃一点胃口都没有……”

姜瑜指了指他手上提着的糕点,打断了他:“那你买这东西回去给谁吃啊?”

这年月零食可是奢侈品,普通人家顶多哄孩子或者孝敬老人时才舍得买一点。庄师伯和康子就两人,买回去,肯定是给庄师伯吃的。

康子讪讪地笑了笑:“师傅这两天不是没胃口吗?”

“我也还没吃午饭。”姜瑜摸了一下肚子,暗示得非常明显。

康子这会儿哪敢得罪这个救星,忙把纸袋子递给了姜瑜,殷勤地说:“那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算这家伙上道。姜瑜拿了一块核桃酥,咬了一口,嗯,味道不错。这个年代的食物少了许多添加剂,都是纯天然的美食,散发着一股自然的芬芳,当然也可能是她太久没吃的缘故。

连着吃了两块,姜瑜有些口干,把袋子一封,扭头问康子:“说吧,找我什么事?对了,我给你们的符卖出去了吧?”

康子抓了抓后脑勺,有些尴尬:“卖出去了。”就是卖得有点多。

姜瑜颔首:“那行,正好没钱了,去你们那里分点钱用。”

她高兴地跟着康子进了四合院。

庄师伯看到她也跟康子一样,那个高兴和殷勤。他立马站了起来,又是邀请姜瑜坐下,又是亲手给她泡茶。

姜瑜正好口渴,接过茶碗喝了两口,然后放下茶碗,定定地看着庄师伯:“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庄师伯一脸崇拜地看着她,话里话外都是讨好:“小友真是料事如神,老朽佩服……”

“停,你这幅模样傻子都知道有事。”姜瑜先打断了他的话,“先别给我灌**汤,刚才我问过康子了,我给你的平心静气符都卖出去了,先把钱算给我。”免得待会儿谈崩了,这家伙赖账。

“这是当然,我怎么也不会少了你的钱啊!”庄师伯给康子招了招手,“去把小友的那份钱拿过来。”

说着,他还给康子使了一记眼色。

很快,康子就拿了一叠零钱出来,递给了姜瑜。

姜瑜一数,竟然有二十块。她当时跟庄师伯说的是平分,三张符一张十块,按理来说应该给她十五块才对。姜瑜把多的那五块钱抽了出来,扬了扬:“怎么,你又卖了高价?”

“不是。”庄师伯坐了下来,伸长脖子,直视着姜瑜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小友,你这回可一定要救我啊。你这次帮我渡过难关,以后就是我的贵人,拜托了!”

姜瑜敲桌子:“先说什么事情!”

提起这个,庄师伯就不大好意思。他当初想学姜瑜的那招,然后把人甩了,自己干,自己挣钱,不用分一半给姜瑜,哪晓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张黄纸叠出来的符,就还真不一样。

姜瑜叠出来的有奇效,能治好多小问题,他依葫芦画瓢,照着叠出来的就是没用。不但钱没挣着,还把自己的招牌给砸了,现在还得求对方。想到这里,庄师伯心里就那个悔啊。

庄师伯把自己的行为美化了一番:“就是,就是你叠的那个符效果太好了,没两天就卖出去了,然后又有人来买。你一直不出现,我又不知道你住在哪儿,送上门的客人不能得罪啊,你说是吧?所以最后,我没有办法,就学着你那样,叠了几张平心静气符,卖了出去,哪晓得没效果,这不,就捅出来漏子。”

姜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老家伙,果然不规矩,贪心害了自己,现在也不老实,还想忽悠她给他擦屁股,想得美啊。

瞧姜瑜只是笑却不接话,庄师伯心里很没底,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卖起了惨:“小友,你就当积德行善,帮帮我这个快入土的老人家吧。我当时也是看他们太可怜,想帮帮他们的,哪晓得会弄巧成拙。”

姜瑜懒得听他的开脱之词,直接问:“然后呢?就算没效果,你不收钱,不就没事了,就算收了钱,大不了把钱退给对方,不就完了?不灵不要前嘛!”

“是这个道理。”庄师伯十指交叉,窝在一起,不停地扭来扭去,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说,“就是有个孩子吓到了,老是做噩梦,戴上符之后,不但没好,反而更严重了。后来被吓得虚脱,住进了医院,现在都还没好。那孩子是对方家里的独苗苗,如今对方不依不挠的,要不,你亲自去看看?”

这老家伙,自己惹了祸,竟还想拉她出去挡灾,真亏他想得出来。

姜瑜瞥了他一眼:“对方这是生病了,生病了就要去看医生。我又是医生,我去有什么用?你既然错了,就老老实实地去给对方赔礼道歉呗,诚心诚意地,对方肯定会原谅你的。”

庄师伯不厚道,姜瑜也跟着给他出了个烂主意。

这年月,出得起十块钱买平心静气符的多少都有些家底。瞧庄师伯的样子,对方肯定不是简单的人物,得罪了他,庄师伯的日子铁定不好过。

果然,庄师伯听了姜瑜的主意,眉头都挤成了褶子。当初王老师带着她那老姐妹来求了一张平心静气符回去,效果非常好,她的孙子很快就不再做噩梦了。

巧的是,那老姐妹的一个婶子的曾孙也受了惊吓,一直做噩梦,看了医生,也说是吓到了,吃了药也不见好转。那老姐妹就把庄师伯推给了对方。庄师伯一看,两个孩子的症状几乎是一模一样,那直接上平心静气符不就行了,于是就把自己的做的平心静气符卖给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