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燕翦泪眼盈盈,紧盯住大姐的眼睛:“大姐不要撒谎,就像小时候明明也喜欢吃鸡腿,却说怕胖,将鸡腿都留给了我。”
翌日汤燕声便召开媒体见面会,地点就在她的“中古”。
簪花和小楷都有些不放心,问老板为什么不选在汤家,或者租一间酒店的会议厅来也好啊。还有,为什么不将燕翦也一起带来,两人一同来面对媒体呢?
实则最该出现在现场的人还有骆弦声,他是个男人他得有肩膀,可他还在新加坡,限制出境,没办法。
汤燕声听了便笑了:“我虽然是汤家的孙女,可是这是我的个人感情,跟汤家没关系,又何必拖累家族声望。至于燕翦……其实还是那句话,我要交割的只是我自己的感情,跟燕翦和小声实则都无关。”
“再说媒体见面会选在咱们店,还能给咱们店做一次免费宣传,何乐不为?”
汤燕声让自己看起来冷静、放松,可是当站在一众蜂拥而至的媒体面前,迎向那些长枪短炮的摄影机的时候,她的脑海中还是忍不住盘旋起昨晚燕翦问过的她的那句话。
“大姐不要撒谎,就像小时候明明也喜欢吃鸡腿,却说怕胖,将鸡腿都留给了我。”
到底是不是撒谎呢,汤燕声也问自己。
小时候燕翦最爱吃鸡腿,虽然以汤家的家境来说,鸡腿自然不算什么稀罕玩意儿。可是汤家家训犹在,汤老爷子也严格规束儿孙们不准做暴殄天物之事,所以家里晚饭每张桌子也只能上一只鸡,也只有两条鸡腿而已。
她自己当然也是喜欢吃鸡腿的,可是还是将鸡腿一条夹给燕翦,一条夹给燕卿,然后扯谎说自己不爱吃。
最开始自然是撒谎啊,可是谎话说得多了,便仿佛也成了真。如今她禅修,对鸡腿这些荤腥的东西果然用得少了,兴趣也淡薄了下去,仿佛当年的话都成了真。
心里的波澜便又重新归于平静,她淡泊微笑,迎向媒体。
“从始至终,我只将骆先生当做我的弟弟。不知道外面的风传由何而来,我个人对骆先生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记者有些不甘心,便追问:“那燕声姐为什么这么多年单身,不谈恋爱也不结婚?”
这个问题早在燕声意料,她偏首,从身畔砚石莲盆里取出一支干枯成墨色的莲蓬,静静抱在怀里,清静一笑:“我修禅,各位忘了?”
消息随即传到新加坡,是汤燕卿亲自拿给骆弦声看。
新闻标题字号巨大:“汤燕声亲证对骆弦声绝无情愫。大声小声,原本无缘。”
配发的图片里,汤燕声身穿素色麻衫,手捧淡到极致的枯萎莲蓬,含笑凝立。
无欲亦无求。
骆弦声手指一抖,报纸如枯叶一般坠地。
汤燕卿紧紧盯住他的脸:“小声,开心了?大姐终于替你做出了选择,你的犹豫不决终于换来了大姐判了你死刑!”
骆先生双手空握成拳,颓然闭上眼睛。
“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汤燕卿都忍不住冷笑:“大姐当然可以这么做!大姐等过你这么多年,将青春的大好年华都耗在了你身上,她对你已然仁至义尽!连我都嫌大姐这么做得太晚,她早就应该下这个决心了!”
骆弦声摇头:“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要让大声蹉跎等待,我只是,只是在她面前永远不够自信。在我眼里她永远是独立冷静,就像这照片里的模样,见之忘俗。可是我自己呢,燕卿,我自己就是个在红尘里摸爬滚打的俗人。我经营娱乐业,这个圈子里还有太多见不得人的腌臜事,所以我不敢向她表白,我怕自己亵渎了她!”
他深吸气,努力想要让自己表达得清楚:“在她面前,我永远是个不懂事的小男生,我自惭形秽。所以我想还好有时间,让我自己再长大一点,用时光填满我跟她之间的距离,等我也能学会她这般超脱微笑的模样,我就终于可以鼓足勇气向她表白了。”
他痛苦地闭紧眼睛,双拳紧握:“有多少次我几乎张口就要表白了,可是……我怕被她拒绝。”
他的肢体动作写满了他的痛苦,汤燕卿细细审视,继而别开头去,也叹了口气。
“你的心情我也明白,我自己也曾有过。越是在乎却越迟疑,总担心自己还不够好不够强大,所以还没到表白的时机。可是,小声,现在大姐已经发声了。你如果现在还在犹豫,那你就不会再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