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公子,真的是你啊,夜深露重,你怎么会在这里?”
霍婉秋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一幅疑惑不解的神情,“……这是?”
她一路尾随吴家的车马来到此处,刚才屋内人的争执尽数落进了她的耳中,从几人的话语中略作猜测,并不难以得出前因后果。
霍婉秋心中虽然清楚,面上却装作不显,果不其然,待看到她出现在此之后,吴公子的脸色显然有一瞬的凝滞,他三两步走上前,脸上堆砌起一如之前那般的假笑,张口解释道:“我与这户人家有故,今日陡然听闻噩耗,伤心之下前来吊唁一二。”
男人说得情真意切,在场的众人却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寒,阿枝本想直接戳破吴公子的谎言,却又摸不清霍婉秋的来历,担心将事情闹大坏了冬儿的名节,也只好闷不做声,然后恶狠狠的剜了男人一眼,示意他不要瞎说话。
不过这回倒是阿枝多虑了,吴公子知道霍婉秋的家世背景,只恨不得对方早点离开,生怕对方对自己方才的说辞起了一星半点的疑心,哪里还有胡乱开口的心思。
霍婉秋望了男人一眼,道:“原来如此,吴公子当真是重情重义之人。”
吴公子闻言,讪笑道道:“霍小姐言重了。”
霍婉秋勾起嘴角笑了笑,她提议道:“夜深了,我对月城的路况不熟,吴公子能否送我一程?”
吴公子巴不得霍婉秋赶紧离开,见她这样说,连忙点头应允,“无妨无妨,吴某愿效车马之劳。”
霍婉秋脸上的笑意愈加浓厚了起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吴公子点点头,冲着跟在一旁的小厮们扬声开口:“都听到没,还不快送霍小姐回府?”
说完,他自己便率先抬腿迈出了屋子,就好像屋子里有什么瘟神一般。
霍婉秋望着吴公子略微僵硬的背影,嘴角仍旧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轻轻的从鼻腔深处发出了一声哼音,也跟着男人抬腿迈出了屋子。
走出没有两步,霍婉秋忽然敏锐的感觉身后传来了一道灼热的视线。
少女微微侧过头,只见昏暗的灵堂之中,一身黑色中山装的少年似乎已经完全融进了黑暗之中,唯独那双潋滟的眼眸中,仿若跃动着火红的光。
……
次日的夜晚,是个难得的晴朗天气。
深蓝的穹顶上点缀着三三两两的璀璨光点,一轮圆月,格外的明亮。
就连平日里凄凉的义庄,在这温柔月光的笼罩下,似乎也显得没有那么冰冷了。
子时刚到,一抹鬼鬼祟祟的黑影就闪进了荒无人烟的庄子里。
吱呀的一声,紧闭着的木门被推开,有人蹑手蹑脚的摸进了停放棺木的灵堂之中。
他一路摸索着前进,最终停在了房间尽头的一处棺材前。
那具棺材的侧壁上被人用利器雕刻出了一枝梅花,男人用粗糙的指腹摸索着那朵梅花印记,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将棺材给撬了开来。
“冬儿、冬儿……”
男人轻声唤着少女的名字,动作轻柔的将她从逼仄的棺木里抱了出来。
他轻轻的扶着少女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紧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那瓷瓶上的木塞拔开,顿时,一缕异香慢慢涌动了出来。
“呃——”
良久,早已没了呼吸的少女忽的嘤咛了一声,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冬儿,你终于醒了,”天禄大喜过望,他一把揽过女生,连声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冬儿的眼中闪现出了一抹迷茫,她道:“天禄,我,我这是怎么了,我死了吗?”
她不是自尽了么?
为什么,为什么她现在会在这里?
为什么天禄也会出现在这?
太多太多的疑问在冬儿的脑海里一个接一个的蹦了出来,让她一时之间竟有些如堕梦境之感。
冬儿分明记得自己因为经常去吴府探望在那里做工的心上人天禄而被吴公子看上,从而失去了清白的身子,她一时想不开就寻了短见,可是她现在为什么还会好端端的在这里,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听了冬儿一连串连珠炮似得发问,天禄连忙开始向少女解释起来,他道:“你别怕,你没事,是齐公子救了你。”
“齐公子?”冬儿仍旧是一头雾水。
天禄见状笑了笑,开始娓娓道来。
原来就在冬儿被吴公子侮辱了之后,她为了不让心上人知道,就狠心和天禄断绝了来往,天禄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开始整天变得郁郁寡欢,就在这个时候,齐公子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位齐公子是位相面的高手,他一眼便看出了天禄姻缘受阻,并告知天禄他的心上人在七日之内会有生死大劫。
天禄初时对于这位不知来历的齐公子的话自然是不屑一顾,直到昨天为止。
当他收到冬儿写给自己的绝笔信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立时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白水巷。
然而让男人感到意外的是,有人已经抢在他之前救下了冬儿。
那个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位齐公子。
“齐公子大慈大悲,就是他给了我神香,帮助我想了这一出假死脱身之计。”天禄将手中的小瓷瓶递给冬儿看,神色激动的说道。
“他真是个好人……”冬儿说着,忽然皱了皱眉头,“可我曾经听父兄说过,玄门中人尤为看重五弊三缺,我们和这位齐公子非亲非故,他又是为什么要帮我们……”
天禄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