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鲜过敏。
辛葵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 愣怔了瞬。
予她自己来说,其实很少将过敏放在心上。
她永远是典型的,明知如此依旧还会犯的那种人。当然倚靠运气, 每次过敏的程度不同, 受到的伤害也就分为不同的等级。
但是换做是下一次, 她仍然肆无忌惮,仍然会这么去尝试。
纵然是父母和亲戚照顾着不让她碰,辛葵该尝的还是一个都没落下。
知道这样不好, 但抱着「并不会真的怎么样」这种想法的辛葵,遇到味道鲜美的海鲜,总会按捺不住自己。
可是在此刻。
听贺云沂提及此的语气, 向来迷糊中有点儿小倔,还有点儿小叛逆的辛葵,头一回产生了要好好听话的错觉。
只不过, 难为他记那么久了。
如果辛葵没记错的话,上次顾延之带着她和贺云沂一起吃饭的时候,只不过顺带提了下。
除了辛葵, 在贺云沂话落后愣住的, 是何阮阳。
他一口气憋着散不出来, 不上不下地吊着。
“……你怎么知道辛葵海鲜过敏啊?”不仅是愣住,他还有些懵圈。
辛葵找到了回答的机会。
像是投降那般, 她缓缓地将手举起, 点了点自己, “这个也不难知道的, 我们之前一起吃过饭。”
一起吃饭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但是和贺云沂一起吃饭就是稀奇事儿了。
何阮阳微微眯眼, 目光从贺云沂这头, 再落到那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亦或者是,遗漏了什么。
不过认真说来,他们三个是合作过的。而何阮阳之前又因为工作的缘由出国过几周,在这期间,国内发生的事儿,他也预料不到。
大概就是那段时间吧,因为各类品牌方或者广告商的原因一起吃顿饭,好像也能够理解了。
“抱歉啊,我真不清楚,对不住啊小辛葵。”何阮阳想到这儿,连忙送上不好意思的笑容,“行,你不吃,我记下了。”
说着,他连忙望向贺云沂,挑了下眉,“要不给我单独点一份?”
贺云沂自刚刚说完后,也没顾及其余两人的反应,拿着笔圈圈划划了几下,在听到何阮阳的要求后,更是直接将菜单放进小篮子里,从一侧的窗户旁,用草绳放着落下去。
这边小巷里的构造还属老式的古楼,点单方式原始,如何下单也很随意,没有服务员,全凭顾客自主。
贺云沂用行动证明了,什么叫做完全没给何阮阳继续点单加餐的机会。
“你吃的次数够多了,那么想吃的话就之后再点。”贺云沂身子微弓往后倾斜,直接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是对谁开的口,嗓音都飘在了空气里,语气很慢,“今天你请客,在这种时候,总得照顾一下容易过敏的小客人吧。”
这家店虽然不是大锅菜,却是用小锅烹饪热炒,采用的是轮流翻桌的制度,方便快捷。
一般一次性做完一桌客人的量,这样以后才会照顾到下一桌。
所以无论单点不单点,菜品总会沾染点味道。何阮阳也想到这方面了,为了照顾这独一位的女孩子,他也愿意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行,我还是很能屈能伸的,再说了,还是那句话,多大点儿事啊。”
何阮阳还在那边自我感动,辛葵却是忍不住将视线撂向坐在她身侧的贺云沂。
她没听错的话……
贺云沂刚刚说了,她是容易过敏的小客人吧。
小客人。
小!客!人!
她确实是被邀请的客人,但是,就还非要带个“小”。
周遭立即升腾着带起那么点,亲亲旎旎的感觉。
贺云沂嗓音挠人得不行,用那种能让耳朵怀孕的声调四处点炮,辛葵觉得自己没有过敏都要胜似过敏了。
像是未放的烟花,率先蹦溅出了火星。
在贺云沂眼里,她真的有那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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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阮阳确实有些话痨的趋势,不过逗趣的时刻一过,他和贺云沂的谈天内容又正经起来。
就是正常的年轻男人,都会讨论到的话题,譬如最近刚开赛的棒球,新款限量的车,以及之后的行程安排。
虽然还是何阮阳十句,贺云沂一句的模式,但盛夏夜里,靠在古楼的二层窗边,迎着逸出来的夜宵香气,辛葵倏然有一种浑身都放了轻松的感觉。
她晃着腿儿,手肘搁在木桌上,双手捧着脸,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楼下的阿嬷招呼了声,说是菜都齐了,让这一桌下去拿托盘。
何阮阳应了声,直接从楼梯口跑了下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阁楼转角。
木板楼梯有些年头了,踩上去发出的“咯吱”声响,颇有一种年事已久的高危感。
其实之前谈及夜宵这个话题的时候,辛葵也没想到,贺云沂和何阮阳,会带她来这种古朴的地方。
不曾接触前,贺云沂身上其实一直带着股遥不可及的疏离,被娱乐圈的封闭细细地刷了层透明却隔离的霜。
然而私下里,辛葵也会想到,原来他也是正值大好年华的青年。
会和哥们儿聊些有的没的之类的话题。
贺云沂看了眼一直没说话,颇为安静的辛葵,缓缓开口道,“会不会觉得无聊?”
“不会啊。”辛葵应着,将视线转了回来。
“看你没怎么开口。”
“哈哈,你们聊得有些我不感兴趣嘛,就不开口啊。”
贺云沂听到这儿,像是对辛葵的回答来了兴致,“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辛葵冲着他弯弯眼,两个小月牙勾成两瓣浅浅的弧度。
“那我感兴趣的可多啦,我想拍戏,想当女主角,想去海族馆,想去看星星,想去探索好多好多我未知的领域,还想亲自去体会这个万千世界的样貌。”
说到这儿,辛葵顿顿,“前辈,你呢?”
贺云沂掀起眼皮,“我?”
“嗯……”
他声音慵散,尾调拖曳得长长的,“我感兴趣的,在我身边。”
辛葵看着贺云沂,对他的回答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