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 / 2)

世家贵妾 深碧色 2597 字 17天前

“横竖都是她选的路,不管结果如何,都受着。”薄太后道。

安平是很清楚薄太后的性情的,她这反应,已经不仅是懒得管,而是有些厌烦了,稀奇道:“锦成可是做了什么错事?”

锦成就算是再怎么嚣张跋扈,那也不敢到薄太后面前现眼才对。

薄太后向花嬷嬷道:“来,你同安平讲一讲先前的事。”

花嬷嬷应了声,将先前皇后带着锦成公主到兴庆宫的事情讲了一遍,而后又将当日锦成在永巷为难沈瑜险些致死之事讲了。

听闻兴庆宫之事时,安平还帮她说了句话,“她到底是年纪小不懂事,这些年又被皇兄皇嫂娇惯着,只知道事事以自己为先,倒也算不上大错。”

可及至听了永巷之事,便沉默了。

错一次也就罢了,可她挨了太后训斥之后显然没半点悔改的意思,不然也不至于做出第二桩错事。

这两桩事,兴庆宫那一件是她没有身为一个公主的自觉,将自己置于边关百姓之前,是自私。而永巷那件,是小女儿家情态,为了点子虚乌有的醋意险些要了一条人命,是自大。

宫女的命的确不值钱,但也不是这么作践的,你就算是想要她死,也得给出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才行。若是那宫女真死在永巷之中,堂堂一个公主无缘无故逼人致死,传出去难道就好听了?

安平自幼长在薄太后膝下,这些年受到的教导都是该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公主,如今听着锦成做的事,只觉得荒唐。

“你眼下总该明白我为何不想管这事了,”薄太后摇了摇头,“你皇嫂这些年来谨小慎微,没做过什么错事,可在教导子女这一道上,却实在是有所欠缺。”

她早些年不想管,如今再管也迟了,索性就丢开手。

“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由着你皇嫂她们斟酌着办,”薄太后神情淡淡的,“等过了十五,我就也回兴庆宫静养去了。”

安平见她不想再议,便换了个话题,转而聊起自己这一双儿女在家中的趣事。

观云殿中的气氛渐渐好起来,可清宁宫却是压抑得很,皇后回宫之后与心腹商议许久,也没能想出个好的解决办法来,只能着人去上香拜佛,祈求宋予夺能平安无事地归来。

然而事与愿违,正月初十,西域又送来了另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折子。

奏折中说,宋予夺为寻箭上毒的解药,带亲卫赶赴凉城,途中遇刺,亲卫死伤过半,宋予夺跌下悬崖不知所踪。

副将带人搜寻数日,未曾寻到宋将军。

西域叛军卷土重来反扑,大军退守寒石关。

或许是未曾找到尸身的缘故,奏折中并不曾断言宋予夺已死,只如实回禀了情况,又请皇上调兵遣将,着人顶替宋予夺的主帅位置。

边关战事生变,皇上也没心思再去顾及后宫之事,只着人将此消息传给了太后与皇后,让她们自行斟酌。

这奏折虽未曾断言宋予夺已死,可也没多大区别了,就算是自欺欺人,都没办法说服自己宋予夺能化险为夷。

锦成又大哭了一场,呆在清宁宫央求着皇后讨要主意。

而薄太后虽不想去管这事,可真到了这时候,也没办法冷眼旁观。以至于这个年,到底是没能过好。

这消息与边关战事息息相关,根本瞒不了,不出两日,朝堂后宫便都知晓了。

得知宋予夺身死时,沈瑜正在窗边描花样,准备绣个荷包出来,手一颤,精心描了许久的花样就全毁了。

她愣了半晌,才有些难以置信地小声重复了一遍:“宋将军……战死沙场了?”

沈瑜看着氤氲开的墨迹,一个不妨,连小指上也沾染了。她低下头,拿帕子擦拭些自己的手指,漆黑的墨迹在莹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她突然觉着心中仿佛是有些难过,算不上很浓厚的感情,但也让她不舒服。

她沉默着,将废了的宣纸一团,扔开了。

“是,”晴云叹了口气,又道,“不过我方才听闻,安平长公主带着宋家三姑娘进了宫,到观云殿去面见太后了。说是宋将军当初带兵出征前,为以防不测,曾留下过几句话。”

第26章

薄太后这个人,早些年掌后宫大权,杀伐决断,诸事料理得挑不出一点错来,二子一女也教养得极好。后长子登基为帝,不出一年她便搬去了兴庆宫,将大部分事宜都交给了皇后,自己懒得再费心。

原以为是到了能安心清净修养的时候,却不料到如今,竟然还要为孙辈的人操心。

收到太极殿抄送来了第二份奏折时,薄太后大略扫了眼,便先叹了口气。

“宋予夺一死,西域叛军联合周遭小国反扑,大军退守寒石关。”薄太后捏着那雪白的笺纸,自语道,“不过先前那一场大捷应当也让叛军元气大伤,如今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加之入了冬,只要守好寒石关,他们一时半会儿大抵组织不了什么成规模的大战了……”

这些朝堂之事花嬷嬷不大懂,故而也没插话,将换了炭的手炉放入绣囊中,给了薄太后。

薄太后接过手炉来,随手将那笺纸给了她:“这倒也还罢了,比早前的境况还要好上几分,等皇上与朝臣商议吧。”

花嬷嬷低头看了眼笺纸,边关战事如何、死伤如何这样的一眼略过,她注意的则是宋予夺的状况。及至看到奏折中说宋予夺坠崖不知所踪,搜寻未果之时,随即变了脸色:“这奏折中虽未明说,可宋将军怕是凶多吉少啊。”

“凶多吉少”都算得上是委婉的说辞了,朝堂那边商议之时,必然是直接按宋予夺已殉国来算的。

薄太后心下了然,又叹道:“他这一死,宋家长房的血脉可就断绝了。”

当年宋予夺的父亲便是战死在西域,如今兜兜转转,他竟也是如此。

宋家是武将世家,当年先祖在乱世之中随武帝征战拥护武帝登基,数百年来为大梁鞠躬尽瘁,死伤不知凡几。

十年前宋予夺父亲为国捐躯,因着这个缘故,皇上对宋予夺格外看重些,算是荫蔽了后人。可如今宋予夺又战死,连点血脉都没留下,又能荫蔽何人?

金银玉石,功名利禄,都不过是补偿罢了,又怎么抵得上宋家数代名将的性命。

花嬷嬷原是想提一提锦成公主的婚事,见薄太后竟压根没管这事的意思,只好掩下,转而说道:“宋家长房就只剩了个姑娘了,叫做宋予璇。秋末您邀贵女们到兴庆宫小住,她也在其中,性情模样倒好,只是却是个没心机的。宋将军在时倒还好,好歹有撑腰的人,如今他出了事,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