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整多服罪了一万年。

万年光阴，流水一般。

七十万年的光阴，也流水一般。

她早已在无尽的悔恨，痛苦，绝望之中，彻底失去了重新面对光明的勇气——那根本不是大联盟法律的惩罚，是她自我的惩罚，自我的流放，自我的永远放逐。

一种比死更加难受的自我流放。

疯狂的时间很短暂，可清醒过来的时候，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

若非初蕾路过，开启光明，她可能根本不会考虑出来，她宁愿在黑暗之地永生永世。

其实，她原本可以早点出来的。

原本可以。

只是，一次的错过，便是永生的错过。

“孩子……我真的很遗憾没有看着你长大……对不起……你躲在这里，万万不要出去，然后，设法进入通天神树……只要进入了神树，她们就无法奈何你了……切记！切记！”

既然神树能够被开启，那么，就一定能被驾驭。

女禄，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孩子，你是四面神一族最后的传人，你一定可以得到神树的庇佑，你马上躲进神树吧……

我躲进神树又能如何？

就算我能勉强逃得一命又能如何？

我的亲人，朋友，爱人，全都死光死绝了，这天下也再也没有任何容身之地了，难道我就一辈子躲在神树里面吗？

可是，初蕾没有违逆，她对女禄点头，很镇定：“你放心……娘娘……你放心……我会的……会的……一定会……”

女禄终于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她死死攥着她的手，也松开了。

“娘娘！娘娘……”

初蕾心如刀割，可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女禄，也死了。

她最后的一份希冀，彻底没了。

青元夫人咯咯大笑：“来呀，来呀……小贱人，当初我是怎么告诉你的？我要杀绝你所有的亲人、朋友，然后再看着你死在我的面前……咯咯，你当初以为这是吹牛？咯咯，现在你相信了吧？”

从云阳开始，到杜宇、大熊猫、涂山侯人，再到小狼王，再到现在的百里行暮以及女禄……青元夫人，的确做到了她想做的一切。她成功地屠杀了她所有的朋友、下属、爱人以及至亲。

甚至包括失踪的白衣天尊。

其实，当共工星体化为一片树叶的时候，初蕾已经清清楚楚：白衣天尊彻底完了。

这天下，再也没有可以阻止这个疯子的力量了。

从此以后，整个大联盟万万年都会笼罩在暴力和恐怖的阴影里，一应决断尽出青元夫人之手，任何人胆敢有任何的质疑和反抗，便是今天惨死诸位的下场。

“咯咯，凫风初蕾，你既然能启动通天神树，能来到大联盟，你的本领其实已经远超一般的半神人了，假以时日，你很可能成为顶尖级别的高手，只不过，你已经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咯咯……你走出来吧，你乖乖地走出来，只要你走出来，我还可以考虑留女禄一个全尸，否则的话，女禄也必将魂飞魄散，永无翻身之日……”

初蕾其实很清楚，无论自己走不走出去，女禄娘娘都必将魂飞魄散。

青元夫人，不会再给她任何复生的机会。

就连她的基因，她也要当面彻底摧毁。

可是，她还是走了出去。

她从飞鸟笼罩的光圈里走了出去。

她手握金杖走了出去。

这时候，交战双方的人数已经很少了，神将和玉女的大批伤亡之后，其他人识得厉害，根本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