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伟江把嘴里的电筒拿下来,压低了声音道,“你有没有发现……那些狼都没有再跟过来了?”
她扭头一看,果然,不远处,剩下的三只狼都停住了脚步不再往前,在原地徘徊着,来回走动,四爪在地上摩擦,显得躁动不安,又心有不甘。
过了一会儿,头狼引颈长嚎,转身离去,不再恋战,其余两匹狼也低吼了几声,跟在它身后,一边走一边频频回头。
很快,三只狼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夜色重新归于平静。
狼的脾性向来是十分顽固的,尤其是成群结队的狼,配合良好,特别有团队精神,一旦认定了目标,很少半途而废,除非被杀身亡或受了重伤。
所以,为什么它们会在百岔沟这里止步不前?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三只已经饿到眼放绿光的草原狼放弃对猎物的追捕?
思及此,危素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叶雉沉默着站到她身边,谢凭和谢大庄也走了出来,五个人重新聚在一起。
谢大庄跑得几乎脱力,现在还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他喘着提议道,“我们……呼……要不要,回、回去营地那边?”
吴伟江摇头,“不行,我怕那些狼还没走远,就在旁边等着我们回去。”
“再来一遍我可跑不动了。”谢大庄揉着腰。
“先在这里待一会吧,静观其变。”叶雉说。
危素:“也只能这样了。”
山风涌动了起来,阴恻恻的,地上薄黄的落叶轻轻抬了一下,还未能飘起,又落回了原地。
也不晓得是不是幻听,危素总觉得这风中有夜鸟在怪叫,一声又一声,虚无缥缈的,却比坟头女鬼的哭嚎还要瘆人。
谢凭走到危素旁边,犹豫了一下,问,“小素,你……有没有受伤?”
危素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谢凭的关心似乎总是来得这样迟,虽说刚才事关生死,也是她叫谢凭快滚的,而且他也的确停下脚步有所挣扎,但是……即便如此,她心中还是很难不对他产生失望的情绪。
唉,女人的心思真复杂。
她微微摇了摇头,“我没事。”
说完,她便靠向了叶雉那边,抽出七玄古刀,递给他,“还给你,真的多谢了。”如果不是叶雉,她现在八成已经受了重伤。
“就一句多谢,不打算来点实际表示?”叶雉笑嘻嘻地说着,伸手接了过去,还刀入鞘,将七玄古刀别在身后。
见危素低眉不语,他身子前倾,凑在她耳边,“嗯?”
尾音轻轻吊着,危素感觉像是有一片柔软的羽毛在她心尖尖上搔了搔。
妈的,丫这是在调戏她还是在勾引她!
她大大咧咧地抬手勾上了叶雉的肩膀,“行啊,那就老样子呗,你要我请你下馆子还是做大保健啊?”
叶雉摸了摸下巴,眼睛微眯,“你知不知道有一句古话,叫做‘大恩不言谢’——啧,后半句是什么来着?”
……是“以身相许”。
危素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她正要说话,谢凭突然出声,“已经过了足够长的时间了,我回营地去看看,你们先在这待着,不用跟过来。”
谢大庄赶紧上前一步,“那不成,我得跟您一块去。”
“哎,干脆我也一块去呗。”吴伟江耸了耸肩,“别整得这么生离死别的。”
他看向叶雉和危素,咧着嘴调侃道,“怎么样,你俩去不?还是说,需要些二人空间谈谈恋爱?”
危素脸上顿时一热,“……去。”
老实说,她真的很想踹吴伟江一脚,想了想吴川海,还是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我走啦~
☆、长驱火(10)
回到营地的时候, 篝火将熄未熄,吴伟江添了几把干树枝和枯草, 将手掌拢在嘴边对准余火用力吹了几下, 火势又旺了起来。
已经支起来的两顶帐篷里,有一顶被狼的利爪刮开了几道大口子, 另一顶还算完好无损, 里面的睡袋也没有什么问题。
行李、干粮和水囊之类的东西原本放在靠近马驹的地方,危素放马的时候被它们慌乱的脚步弄得乱七八糟, 只能坐下来查看一下哪些还有用,再带在身上了。
吴伟江看大家的情绪都明显有些低落, 想鼓舞一下士气, 便说, “损失不算太大,要知道咱们可是遇上了五只狼呢!”他又指了指地上的灰狼尸体,笑道, “还干死了一只畜牲!”
谢凭没接他的话茬,问, “今天夜里我们要睡在哪里?这地方可不能再呆了,那三只狼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回来偷袭。”
“这话没错,”吴伟江点点头, “我看百岔沟里也有稍微平整一些的地方,而且那些狼都不愿意进去,要不干脆去里面……”
“问题是,里面有什么东西, 让狼群都停止了追捕?”危素皱起眉头,“那地界,好像有些邪性啊……”
谢大庄一脸愁苦,“那岂不是进也不行,退也不行?”
“两害相权,取其轻。”叶雉开口道,“我们五个人可以轮流守夜,如果留在这里,狼群一旦折返,再要像刚才那样跑进去就来不及了,但如果进去百岔沟里面扎营,那至少不用担心狼的问题。”
危素说,“所以,你觉得我们进去比较安全。”
叶雉颔首,旁边的谢凭背上一个巨大的登山包,说,“那就走吧。”
大家将还能派得上用场的东西带在身上,可以说每个人都是在负重前行了,尤其是吴伟江,左边腋下夹着个折叠帐篷,右手圈住厚厚一叠睡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