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啦!”
摄像师端着相机,弓着身子。
“往中间靠一点!”
“对!头可以再近一点……”
“好啦!注意,不动!”
两个人肩靠肩,头靠在一起。
咔嚓!
一张证件照完成。
摄像师看了一下镜面,目光里露出惊喜。
“很不错呢,不用再拍了。”
照片当场打印出来,接下来的手续很简单,一人填一张《结婚申请表》,婚姻登记员把一应手续都带来了,照片一贴,加盖公章,就算完事。
“恭喜!恭喜!”
“恭喜二位,新婚快乐!”
众人拍掌,表示祝贺。
方圆圆脸蛋红扑扑的,情不自禁的情绪外溢。
激动,不安,还有隐隐的不放心。
她拿着红本本,“这样就是合法夫妻了吗?”
婚姻登记员笑,“录入婚姻登记系统,盖了公章,就是合法的。”
“哦。”方圆圆微微抿一下嘴,在她们的祝福中,见她们收拾东西要走,又特地感谢,“二位姐姐,等我们举行婚礼的时候,请你们来帮我们重新颁发一次,行不?!”
婚姻登记员一愣。
回头,都忍不住笑。
“行。没问题。”
他们都走了,向晚和白慕川相视一眼,看着方圆圆。
“你俩单独说说话吧,我们外面等你——”
……
这个房子不大,有内外两间。
为了给这一对新人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其他人离开后,向晚和白慕川都下楼了。
二楼没有人,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刚才方圆圆还很兴奋,嘴里的话,说个不停。
可人一走,门一合上,当空间里只剩下她和黄何,又心慌得不知说什么。
不是怕相处。
是怕别离。
短暂的相处,
换长久的别离。
这种离愁萦绕在二人中间,从见面那一刻开始弥漫——到此时,达到极致。
方圆圆看着黄何清瘦的脸。
他剪了头发后,看上去比西市见面,还要瘦一些。
“再瘦下去,你就成骷髅了。”
她吸一下鼻子,不忍再看,突然扭头,奈何身子还没有转过去,手腕就被黄何拉住了。
“圆圆……”
他低低沉沉的一声,仿佛从喉管里挤压出来的。
喑哑,清淡……仿佛有无尽的韵味。
方圆圆仰头看他,撇一下嘴唇,无辜,委屈……原想向他诉说一下心里的憋闷,身子竟被他大力一扯,拘到了怀里,而她张开的嘴,也被他牢牢堵住……
熟悉的拥抱。
熟悉的亲吻。
在此时,竟无多少情丨欲的感觉。
有的,是离别前的伤感……
方圆圆吸了吸鼻子,搂住他的脖子,用更大地力气吻回去。
她是个小疯子,恶狠狠的吻,弄得黄何气息不稳,失控般勒住她的腰,突然用力抱住她,就势一压,撞在了房间唯一的一张木质沙发上。
这一下,力有点大,撞得方圆圆后腰微痛,后退两步,背抵住了墙。
“嘶,黄何……”
“别说话!”他一只手放在她的唇上,“我想吻你。”
“……”
方圆圆仰头看着他,圆圆的大眼,乌黑一片。
黄何低着头,目光里盛满了暖暖的心疼。
他没有说话。
方圆圆乖乖地闭上眼,却许久不曾感觉到他的吻。
“怎么了?”她问。
脸颊是淡淡的红,那颜色染到了耳根。
“圆圆……”
“嗯。”
“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什么?”
“什么时候回来。”
“我等你呀。”方圆圆喉咙微微一痒,“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等你呀……”
她刚才闭上的眼,现在已经无法睁开。
因为她怕,一睁开眼,就关不住眼眶里的泪。
黄何看着她眨动的睫毛,盯了许久。
不动,也不说话。
两个人呼吸相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方圆圆终于忍不住打开眼睛,看着他眸底倒映着的自己,心窝一个撕扯,难受,却不得不笑。
“这样看我,怪吓人的……”
她小声说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黄何腰间捏着,“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有。”黄何眼睛微沉,“太多了。”
话太多,未必能出口。
方圆圆亦然,微微一愕,由心笑了。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两个,就要这样看着彼此一直沉默下去吗?”
“……”
“说点什么吧?你先说!”
黄何微微凝滞,“我想说,我会……一直想你。”
方圆圆一愣,笑得眉眼飞扬:“干嘛突然肉麻起来……”
黄何:“圆圆,我怕不能回来。”
方圆圆:“你……”
黄何:“我怕我会死在……”
方圆圆打断他:“我不许你胡说八道!”
不待他把剩下的话说完,方圆圆突然勒住他的脖子往下一拉,很用力,很急切,看着他变了脸色,冷不丁凑上红红的唇,就像刚才他对自己做的那样,狠狠堵上他的嘴,堵上那些他没有说完的话。
那些话,不是她想听的。
那些话,也永远不会变成可能。
方圆圆急切地想着,急切地吻着,慢慢又变得温柔起来。
“……黄黄。”
“嗯……”
这个称呼,很像叫自家宠物。
以前黄何抗议过,哪怕听了很多遍,还是觉得别扭,甚至勒令她只能私底下叫,不许让人听见,可这个时候,他听着“黄黄”这个称呼,却觉得格外亲切。
从来没人这样叫过他。
只有方圆圆。
唯一的方圆圆。
方圆圆:“有个秘密,我以前没告诉你……”
黄何扣住她的后脑勺,呼吸就落在她的眉间。
闻言,他手一紧,“什么?”
方圆圆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黄黄是我以前养过的一条狗狗,我很喜欢它,可是后来……”
它死了。
她很后悔自己当初的恶作剧,给他取这个昵称……
“别说!”黄何捧住她的脸,吻上去。
方圆圆很快融化在他的热吻与这一室的寒冷里,呼吸渐渐迷失……
“还有十天就过年了。”
“……是啊。”
“我过年的时候,能再来看你吗?”
“怕是……不能。”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