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受得住?”白慕川问她。
“受得……得住。”向晚死劲拽着铁绳,才能勉强保持平衡。
“……乖。”白慕川看他,“我相信你。”
他的目光,有治愈能力,向晚觉得身体舒服一点了。
可听着那铁绳抖动在水面上的啪啪声,仍是控制不住的惊悚,脑子一片空白,几近晕厥——
“白慕川。”她小声喊。
“……别怕!扶住我的肩膀。我带着你——”白慕川把突击枪背在背上,一只手抓住铁绳,一只手往前划水。
“我好抱歉。我……好像保护不了你。”向晚的头无力地低垂着,受的伤,染的病,都在这一刻疯狂地啃噬她的理智与坚强,只能抓住白慕川的肩膀不放……
“没关系啊,傻妞儿,我可以保护你就行了。”
白慕川的声音,听上去还很轻松。
“要不然,你找男人干什么呢?”
向晚看一眼他的脸,屏紧呼吸,吸入鼻子的水,好像会辣眼睛,眼窝里热热的,想哭……
“你每次都是这样。”
“这样不好吗?”他反问。
“好。就是……太让人感动,很伤泪腺!”向晚勉强幽了一默,一双眼睛黑漆漆地盯住他,慢吞吞说:“其实你是队长,又是伤员,你完全可以让他们保护你先过去的——”
“那也太不男人了吧!如果我是那样的人,你还会喜欢吗?”
白慕川侧眸轻轻一扫。水里的向晚,湿漉漉的脸,水面上散乱飘浮的长发,让她看上去像一只月下的女巫,就连脸上的苍白,都有一种病态的美,让人心痛得恨不得把她抱起来,揉入怀里……不,揉入骨血里。
他心里一荡,“小向晚,我突然有点想吻你?”
向晚:“……”
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会有这样诡异的想法?
向晚当然不会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美,在白慕川心里又激起了怎样的涟漪……
她来不及说话,白慕川的头已经侧了过来,蜻蜓点水一般在她唇上一吻。
“小妖精!”
向晚心脏怦怦直跳,扶住他的肩膀,“……流氓。”
他低笑一声,托住她往上游。
啪!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向晚回头,瞪大了眼。
捆绑在石头上的铁绳在承受了最后一波重力之后,与石头分家了。
向晚心里一凉,“怎么办?”
白慕川看见了。
他勾了勾唇,第一反应竟然是笑。
“妈的!”邪邪地骂了一句,他咬牙,“非得逼我们上演铁达尼号,生死绝恋?”
“……”还有心情开玩笑?
向晚努力划着水,为他减轻压力,“这潭不知道多宽,离出口又有多远……”
“很远!”白慕川两个字就破灭了她的期待,“不过你放心。”他托起向晚的腰,将她圈入怀里,低头在她发上轻轻一吻,“就算是我死,也不会让你死的!”
向晚惊得打了个喷嚏。
“不要!”她累得气喘不已,说话都没有力气,“人应该活得自私一点。我永远不会问你,如果我跟你妈掉入水里,你会先救哪一个……更不会逼你,在你自己的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时候,非得放弃自己来救我,那是不人道的。”
“噫!还可以说这么长的句子?”白慕川扭头看她。
“……我认真的。”向晚已然撑到了极限,声音弱得像小鸡,“我愿意你自私。却不愿意你为了我放弃自己——懂吗?我欠不起这样的情!”
一个欠字,让白慕川瞳孔一缩,沉下了声音。
“你不想欠我?”
“不是……我不想你有事。”
白慕川哼声,脸色好看了一些,掌心在她腰上一捏。
“这还差不多!你不用觉得欠——我是警察,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男人的力气是真的很大。
他都这样了,这一捏,还让向晚觉得骨头都快捏碎了。
她身体无力地软他的怀里,借助他的力气往前,不再与他辩解什么了。
“……嗯。”
她高估了自己。
根本就没有游出多远,已然气若游丝。
太冷了!那寒冷像钻入骨头里的蛇,啃噬着她的骨血……
在没有铁绳支撑的情况下,她无法缓解内心的恐惧,也拒绝不了这冰冻的力量,双眼慢慢地阖了起来,只有牙齿磨动的“咕吱”声。
“白……白慕川……”
想对他说话,口齿都不清了。
原来铁达尼号……一点都不浪漫啊!
向晚颤抖着嘴皮:“我是不是……要死了?”
“……”白慕川唇角微微一抽,“有我在,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