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啊。

袖袍掩盖下的手掌渐渐捏紧成拳。

他怎能允许自己重蹈覆辙！

“师尊。”杨戬跪地，垂眸。

“他是你的劫数。”玉鼎真人开口道。

杨戬觉得自己的心突然狠狠地坠了下去。

“为师失语了。”玉鼎真人改口道，“应当说, 他是你修道路上的考验。”

杨戬：……

“这本来是你自己的事情，为师无意干涉。只是，神魔大战一触即发, 目前神魔两派剑拔弩张的状态你是清楚的，吾门之中亦不乏激进之士。你身为我玉泉山金霞洞弟子，除却个人修行，理应背负吾门声誉。”

“弟子明白。”

“明白了便退下吧。”

杨戬一愣。

这就完了？

“是。弟子告退。”

“杨戬。”

施礼后转身欲离的杨戬急忙回身重又跪下。

玉鼎真人抬了抬手，“免了。为师只想告诉你，上古天神狂魔尚且要以身殉道，吾等六界蜉蝣，又如何能够不舍一物、全身抵达彼岸呢？”

“……弟子，明白。”

杨戬提着瓮去打水，远远看见那人从一棵树后歪出半个身子，冲他笑得俏皮。

杨戬垂眸，微微偏转身体，继续前行，视而不见。

哮天瞧着弃他远去的少年，微微撅起嘴，露出一个“这死孩子又在闹别扭”的了然笑容，双手背在身后，欢欢乐乐的、不远不近地在杨戬身后缀着。

他随他穿过树林，在水边等他打完水，陪他重又穿过树林，看着他踏上了山路。

哮天：……

“你什么意思？”哮天两步蹿到杨戬身前，伸开双臂挡住他，瞪圆眼睛问到。

杨戬抬眼看他一眼，沉默地绕开。

哮天挡住。

绕开、挡住。

绕开、挡住。

哮天圆目一蹬，一记猴子偷桃，竟是袭向了水瓮！

杨戬提起水瓮抛高，原地纵身一跃，直接翻过了挡在身前的哮天，稳稳接住了落下的水瓮。

默不作声抬腿便走。

“杨戬——！”哮天喊。

听起来有些撕心裂肺。

杨戬不由得顿了一下脚步。

可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给我个理由！”哮天追上去。

杨戬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不同，不相为谋。”

哮天替杨戬想了很多理由。

比如，让我冷静一下。

比如，最近神魔两派关系紧张。

比如，我被师门发现了。

哪种都好，把原因、把责任，像杨戬的一贯作风一样，推给别人！

就是别告诉他，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可杨戬偏要告诉他，是我自己不想继续了。

呵、呵呵。你我还不知道？你怎么会有如此坚定的心性！

哮天目光阴鹜地盯着杨戬远离的背影，脸上从冷笑变成冷如冰霜，最后竟是染上了几分怨毒。

杨戬提着水瓮进了山门，却发现前来考验他的少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