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2)

狐说魃道 水心沙 2109 字 1个月前

田恬,给你一些新衣服穿好么。

好啊,阿姨好。

那把旧衣服脱掉吧。。

不。

不脱掉怎么穿新衣服呢?

妈妈在里面。

呵呵,妈妈怎么会在里面,来,换掉吧。

不!阿姨坏!阿姨坏!

田恬出事的那天晚上,又是个热闹的除夕之夜。

那会儿我正和狐狸坐在火锅边捞着羊肉,然后就听见一长串刺耳的警笛声打从老远一路驶过我家门口,之后,爆竹炸响了,一浪接着一浪,吵得连电视里的小品都听不见,我围着从狐狸那里抢来的爱马仕围巾,在他心痛的大呼小叫里跟他抢着遥控器,开心得不得了。

第二天听说田恬死了。

就在那个全年最热闹的夜晚,她被人发现死在自己的家里。怎么死的,每每说到这个问题,那些人的脸色就会变得有点诡异。

听说她家里冷得像座冰窖。因为门和窗都敞开着,除夕夜,刚好下了场雪,雪在她家的地板上,桌子上凝成了层薄冰。被人发现的时候,她就坐在那层薄冰上,脸枕着桌子,眼睛看着门。零下的温度,她身上什么也没穿,身子被冻得硬邦邦的,正面像块玉,背面……

背面是一片血肉模糊的冰凌。

她整个背已经几乎没有一块皮是完好的了,记得看到邻居小弟偷拍了发到网上的照片时,我头皮有种麻到发疼的感觉。无法形容当时我的所见,正如我无法去想象,田恬在出事之前是怎样忍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疼痛,穿着那些对她来说小得像枷锁一样的衣服在外面走动的。

密密麻麻。

她身上全是密密麻麻被针线穿插出来的痕迹,针连着红色的线,一根根从她皮肤上扎入,再拔出,然后拔那根红线留在了她身体里,整个背上全是这些被针线刺绣出来的东西。有些已经因为时间而同肉长在了一起,有些则是新的,沿着颈椎的部位一直朝下,直到腰部。

腰部拖着长长的线,很多,好像女人的长发,一根根从她皮肤里穿出,拖到地上,再蜿蜒,伸展,一直到离田恬几步远,一张破旧的床上。

床上同样结了层冰,冰上同样坐着个人,那人也是赤身裸体的,只是自腰部以下被那些头发丝似的红线一根根穿入,同样密密麻麻,不细看,好像穿了条紧身的红裤子。

全文免费阅读 83第三章

那人是田恬的爸爸。

法医的报告说,令他死亡的原因并不是那些可怕的红线,而是心脏,他心脏破裂了,因为跳得太过剧烈的缘故。

照片上那个男人叉开着两腿,仰头坐在床上,一张嘴张得很大,并且扭曲。好像突然间看到了什么令他异常恐惧的东西似的,而他究竟看到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又是谁把那些红线绣在田恬和她爸爸身上的?亦无从知晓。

也许狐狸知道,在他看到那张照片之后,他说了这么句话:鬼绣。早知道,我就不让你那么做了,小白。

狐狸为什么这么说?

我知道。

因为这是个在我心里压了很久的秘密,每每想起来,我就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这秘密只有我和狐狸,以及那两个死去了的人知道……

那天,因为气温骤然下降,所以我又带了几身衣服去找田恬。可是还没来得及把衣服交给她,却看到了一幕令我至今都还没办法淡忘掉的画面。

也许是当时天很昏暗,也许是那条堆满了建筑垃圾和废弃家具的巷子太乱,所以让一些人太过笃定,笃定于自己可怕的行为不会被别人所窥知。

“田恬乖,把衣服脱了,坐到床上去。”

如果不是乍然间窥到那男人**的背影,我会以为田恬只是病了。

至今我无法忘记那瞬间胃里涌出来的恶心感,它从一个被田恬称为“爸爸”的男人嘴力说出来,那男人赤身裸体,爬到了自己女儿的床上。

纵然他并不是田恬的亲生父亲,纵然他因酒醉失手杀了田恬的母亲……

而这么可怕的话,究竟是怎样从这个“父亲”的嘴里说出来的?!

我看不到他说那话时脸上的表情,只是觉得脑门心一阵阵地发烫。于是冲到门口用力地拍门,过了很久,那男人慢慢吞吞过来开了门。

你做什么。他问我。

我找田恬。我没有勇气让他知道我对刚才那一幕的窥知。

田恬出去了。没好气地关上门,他把我隔绝在外头。而我可悲地竟然没有勇气继续去敲那扇门,去阻止门里即将发生的事情。

梦游似的回到家,看着狐狸,三缄其口,最终还是把事情和他说了。然后说,我要去报警。

狐狸看着我,修着他的指甲:那么,那丫头将成为本地区最大的笑话。

笑话?!怎么会是笑话?!我怒。

他笑笑,吹了吹指甲:一边同情着别人的灾祸,一边幸灾乐祸着灾祸下那些人可悲的可怜,这不就是人?

我更怒。可是一时想不出什么去反驳。

那怎么办,难道听任这样继续下去?!这么怒憋了半天,我再问。

他道:自然会有人收拾。

谁?我问。因他的慢条斯理而气短。

于是他给了我三长四短七支被烧过,又被熄灭了的香。

于是我将这些香,趁着夜深人静悄悄埋在田恬家外头那个十字马路口,长的那些头冲着西方,短的那些头冲着田恬的家。

于是,在那个热闹而快乐的除夕夜,那个禽兽不如的男人死了,可是田恬也死了。

这并不在狐狸的预料,所以乍一听见,他是有些愕然的。只在见到了现场照片后,他又释然了,并且对我说了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