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大翠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一时没回神。何五流满目疑惑,说:“你咋知道果园是我爸在打理?你又咋知道我爸没回来?不是,你这人说话怎么……怎么……”
怎么像他爸的口气?
语气语调还有神态,根本就是他爸。不过比他爸年轻了五十来岁,要是他闭上眼去听,真要以为这是他爸了。
“王八羔子……王八羔子……”何大进含糊不清地骂着,他还没骂完,要不是被两人捂住嘴,他还要继续骂,就算暴丨露身份他也不在乎。
宋金见局势有点控制不住,交易也没法谈了,连忙对何五流和苗大翠说:“果园的事我们改天再谈,他有点不舒服,羊癫疯发作,我们先进去。”
苗大翠一听是羊癜疯,也不谈了,急忙拉着何五流走。
何五流人被拉走了,但心思还在那边。他边走边说:“大翠,咱爸多久没回来了?”
“两天了。”
“不对劲。”何五流放眼看去,还能看见自家果山,还有山脚下自家一片稻子,说,“以前农忙的时候,爸可是恨不得一天有48个小时,连觉都舍不得多睡,怎么可能在舅舅家安心待上两天。”
苗大翠说:“舒服呗。”
“不对。”身为儿子,何五流还是有点不安的,他说,“我给舅舅打个电话。”
他摸出手机,拨了那边的电话,电话刚接通,他问了好后就问他爸在不在那。结果那头答话:“你爸?你爸不在我这啊。”
“嗯?他给您送桃去了。”
“没啊,上回他过来还是一个月前了。”
何五流的心一沉,挂了电话脸色不大好,对媳妇说:“完了,爸真的失踪了。”
苗大翠的脸也变了,这可不是小事!
“快,快去镇上报案。”
被宋金和唐三胖强行送进屋里的何大进刚被松开嘴,就又骂道:“王八羔子!!!良心被狗吃了!你爹还没死呢,就想分钱!!!”
宋金摸了摸嗡嗡直叫的耳朵,说:“别骂了,不就是儿子不孝儿媳不孝吗,我们一把年纪了,谁还会记着我们。老了,不中用,连蚊子都嫌我们褶子多,叮不动。”
唐三胖没有儿女,不懂这些,不过孤家寡人的他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还是挺羡慕有儿有女的家庭。
“老宋你儿女也不孝吗?”
宋金微顿,没对唐三胖发火,他倚着不结实的破椅子说:“是,个个都忙着赚钱,从来不爱搭理我这个老头子。”
唐三胖轻轻叹息,难怪他们两个都消失两天了,也没人来找。要是有人报案,警察早来村子调查了吧,那他们离得那么近,肯定能看得见,听得见。
然而没有。
所以不怪何大进要那样生气。
唐三胖一瞬有种不能说出口的开心——无儿无女也挺好的。
何大进重重叹了一口气,又去摸腰间的烟杆,依旧摸了个空。他恼怒说:“烟都没得抽!”
宋金拍拍他的肩头,儿女债让他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难得劝了他一句:“没就没,反正抽烟对身体不好。”
说完这话,宋金又想起现实来,说:“只是果园是暂时接不了了,得等他们确定你失踪了才行。”
唐三胖说:“说起来还好你儿子长得不像你,不然一准穿帮。”
何大进顿了顿,没说什么,一会他说:“我去织鱼篓,你们爱干嘛干嘛去。”
“这话说的,怎么,嫌我篓子织的不好看就嫌弃啊?”宋金爱较劲,偏不乐意被他这么打发走。
唐三胖也没什么事可做,再去摘野菜做午饭的话,早早摘回来会蔫的,不新鲜,还不如寄希望于鱼篓呢。
到了中午,三人又织好了四个篓子,何大进和两人一块去湖泊那,不信没鱼进篓里。
走到湖泊那,何大进拽起一个鱼篓,拔掉头宽尾窄镂空的塞子,一瞧里头,除了石头真的什么都没。他讶然,宋金在一旁差点没抖腿笑话他,说:“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没鱼!”
“不能够啊……”何大进嘀咕着,又拿起另外一个,也是空的。
他拿着湿漉漉的篓子,水滴溅到地上,还有鱼腥味。他皱眉将篓子往外倒,只倒出几个石头来,还有几只小小的虾米,奋力在地上跳跃着。
宋金蹲地问:“怎么,虾也算鱼吗?”
何大进还是不信,又抖了抖篓子,真没鱼。他皱眉说:“怪了怪了,这湖真有鱼的。”
“可明摆着没……慢着。”宋金拿起地上的几片白色东西,指甲盖大小,在光照下闪闪发光。他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说,“是鱼鳞。”
何大进忙说:“是刚刚从鱼篓里倒出来的。”
“我知道。”宋金接过鱼篓,又抖了抖,又抖出几片鱼鳞。他冷声一笑,“这鱼篓真的有过鱼,但不知道被谁给偷走了。”
“有人偷鱼?”
他一说,唐三胖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我记起来了,早上我抛鱼篓的地方不是刚才那,石头这么重,这湖水又静,不可能挪那么远。”
何大进骂道:“王八蛋!连鱼都偷,不会自己织篓子啊!”
宋金没跟着骂人,蹲在地上的他很清楚地看见泥地上有脚印。下过雨的泥土很松软,何大进又说最近村里人农忙,没空来捯饬湖泊里的鱼,所以脚印也确实很少。
他细看后发现有一双脚印是往山上走的,而不是走平地。
雨天山滑,还走山路?不是傻就是贼。
宋金投一票是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