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约莫跪了小半个时辰,司月眼看着两个土坟,平静地说道:“你们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对不起你们的人都跪在你们前面,亲自向你们赔罪,忏悔他们的罪过。”

杨兴宝对司月的话听得不是很明白,想了一下就抛开了,反正娘亲说得都是不会错的。

“小宝,走吧。”司月磕头之后,站起身,对着杨兴宝说道。

两母子的背影渐行渐远,“娘亲,我们是回家吗?”

“我还要去另一个地方。”

天安寺,是安县方圆百里之内唯一的一座寺庙,离着杨家村倒是不远,站在古朴厚重的寺庙阶梯前,抱着小宝的司月觉得一颗漂浮的心在这一刻平静下来,呡了呡嘴,无论她这个异世孤魂在众佛面前还能不能安然,依旧抬脚。

“施主,请。”迎接的小和尚一脸的和善,对于司月母子两的穿着比起其他上香之人的皱眉避讳,很是平静,眼里倒是有着好奇,他真没有看出方丈让他等的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想在贵寺的佛像前供奉双亲的长生牌位,并且请寺里的高僧为双亲念经超度。”司月直接说出她的目的,对于司家,她能想到的事情她都愿意去为她们做的。

小和尚点头,仿佛没听见司月的话,“施主,里面请,方丈已久候多时。”说完走在前面,为司月带路。

司月却是心头一凛,她可不认为这不算小的寺庙只有方丈一位高僧,久候多时吗?难道这位方丈是位得道高僧,已经有了预见能力。

沿着幽静的小道一路直行,直到小和尚的脚步在门前停下,再一次开口,“施主,请。”一手将门缓缓推开。

司月提着心,见怀里睡着的小宝不舒服地动了动,轻拍了两下,走进去,空空荡荡的屋子,中间蒲团上的老和尚正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而此时的司月,脑子里只有四个字,油尽灯枯。

“女施主,坐。”这般慈祥却有醇厚的声音,仿佛能包容所有的黑暗与污垢。

即使司月的心一直防备着,可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柔和,“我只是来为双亲立长生牌位的。”意思很明显,不需要劳方丈大驾。

方丈笑看着司月,“名字?”右手已经拿起毛笔,等着她的回答。

司月觉得她的眉毛都开始在打结,难不成真的只有方丈一位高僧,“司忠,陈氏。”还有一个名字,在心里犹豫挣扎,究竟要不要说出口。

仿佛没有察觉司月的矛盾心情,方丈认真地开始写牌位。

“司月。”最终还是将这个名字说了出来,整个人也跟着轻松起来。

方丈的手一顿,看着司月的眼神更加的慈爱,却并没有多问,写好之后,让司月确认,“女施主可放心,他们一家都很好。”

“真的?”果然是得道高僧,可得道高僧就有能通鬼神的本领吗?反正她是有些怀疑的。

“出家人不打妄语。”

可不管怎么说,方丈这话安了司月的心,“多谢方丈,告辞。”

“女施主,既种因,则得果,一切皆命中注定。”方丈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还妄施主能守住本心。”

司月停下脚步,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她的双亲,司月的双亲种的善因,都得恶果,若这本是命中注定的话,为了善果,她便只能倒着来,“多谢方丈提点。”

说完这话,并没有回头,而是大步地离开。

司月不知道的是,她的脚步刚刚离开,里面的方丈一口鲜血吐出,也不顾小和尚的惊呼,收手在胸前合十,只是愧疚地看着案上的三个牌位,出家人不杀生,可司月却因他而死;不打妄语,哪里是命中注定,如若不是他,这姑娘又怎会来到这里,即使逆天改命是为了天下苍生,他终究是是对不起这两个姑娘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一家三口来世幸福安康,至于刚才的小姑娘,他已经无能为力,一切只看她的造化。

也罢,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离开寺庙之前,司月留下了一百两银子,“咚咚”,刚刚走出山门,沉重的钟声连续传来,在山间回荡着它特有的悲伤,这是丧钟!心头一震,方丈圆寂了,停下脚步的司月想着刚刚与方丈相处的情景,以及每说的一句话,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想要破土而出,司月连忙摇头压下,不让自己去深想,逃一般地离开。

回到司家的时候,村子里的人早已经离开,杨天河正站在门口伸长脖子等着,想着天安寺之行,那里的空气太干净,不适合自己,她还是习惯尘世浑浊的气息。

“回来了。”见司月回来,杨天河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接过杨兴宝,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下,都多大了,还要让娘抱,也不想想自己有多重。

对于杨天河的突然袭击,杨兴宝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杨天河,虽然一点不痛,他还是开口问道,“爹,你打我干什么?”

于是,杨天河得到了司月的一个瞪眼,“收拾东西,我们回杨家。”司家这个充满了小姑娘一家三口幸福回忆的地方,谁也没有资格打扰。

☆、第21章

周氏阴沉着脸一回到杨家就怒气冲冲地甩开其他人,一脚踢开房间的门,随后不停捶床的声音传出来,对于她这样的行为,杨双吉什么也没说,今天这一趟他们谁不觉着憋屈,除了老五和老五媳妇,其他人哪一个不是一脸的郁闷。

“一个个都杵在这里做什么,做事去。”杨双吉烦躁地说完,去杂物房扛了一把锄头走了出去。

一见杨双吉这样,其他人自然不能再干站着,心不在焉地各自找事做。

“娘,不是奔丧去了吗?难不成四嫂还敢给你气受?”杨天丽端着热水走进周氏的房间,放在一边,在周氏身边坐下,声音清脆婉转地问道,十一岁的她早已经明白很多的事情,秀丽的模样外加乖巧的性子,使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仅次于杨天赐,很受父母和几个兄长的疼爱。

“哼,”见是她的宝贝小女儿,周氏的脸色微微好了些,把今天的事情细细地说了一遍,“你说,她司月是什么意思?老娘能去已经是给她司家天大的面子,竟敢当我们这一家子不存在,她以为她是谁!”

不说还好,一说她就生气,如若不是老头子压着,她一定会让那贱人好看。

杨天丽怎么会不明白周氏的想法,柔声劝道:“娘,幸好你没有闹开,否则,就中了四嫂的奸计了,”秀美轻皱,原本温柔的眼里也有着不满,“你想想,最开始她是让四哥来说要你们不要出现在陈大娘的葬礼上,可她难道就不知道,我们杨家和他们司家是一个村不说,还是亲家,怎么可能会不去。”

周氏点头,“是这个理,若我们真的不去的话,今天过后,村子里的人指不定怎么说我们家呢。”

“所以,从一开始四嫂就知道我们肯定会去,于是她让四哥不让你们进灵堂,在整个过程中都忽视你们,”杨天丽展颜一笑,就像初露芳华的花骨朵,“娘和几位嫂嫂的性格她多少都了解一些,娘,你再想想,你们若是闹起来,四嫂一哭,那可是她亲娘的葬礼,村里人会怎么向你们,你们的名声恐怕就会被毁得不能再毁了,最重要的是,整个过程她都没有出面,完全把四哥当枪使。”

“不过,就算是这样,四嫂现在恐怕很开心的,有爹压着你没有中计,可我瞧着你们回来是的脸色,心里肯定特难受吧。”

若是司月在场,一定会热烈地鼓掌,再感叹一句,这小姑娘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啊!

可不就是难受得要死吗?周氏倒吸一口气,想想这个后果,她都觉得可怕,“娘,我一早就觉得四弟妹不像是好人,没想到心思如此狠毒。”小周氏走进来嚷嚷道,身后还跟着三个弟媳,似乎有了司月这么一个反骨在,她们四个相处起来倒异常的和谐。

“哼,她再狠毒,如今也是我杨家的人,我就不信她一辈子不回杨家。”周氏气得脸色铁青,“只要一回来,老娘一定让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