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冠明珠(2 / 2)

姜姬 多木木多 2243 字 1个月前

殿上的人也都心有戚戚,有年长的想起朝午王去后国中竟然没有公子继位,也是难过得不行。现在多亏有了大王啊。

姜旦是小郑王的姐夫,赵后——已经成了太后,寄过来的信中既提了亲戚情份,又十分谦逊,郑国现在只剩下她们母子,可怜的很。她和女儿自幼分离,但一直想念着她,听说姜旦对女儿很好,她既感激,又感动,觉得姜旦是一个非常伟大、非常传递的大王。

所以,她简单又明确的表示:有她在一天,郑以鲁为尊,她的儿子在的一天,也将永以姜旦为尊。

事如亲父。

为了表示诚意,送来这么多礼物,给鲁国送嫁公主。

然后再次为了表示诚意,听说鲁国救助了郑国十四座城的百姓?身为大王,竟然不能养育自己国内的子民,还要别人帮助,这真是郑国先王最大的耻辱。现在国内对这件事都很羞愧,所以这十四座城就给鲁国了。

因为拿回来,也养不了。

所以,看在这十四座城的份上,能不能支援一点粮食给郑国?她和小郑王在逍遥台都饿着肚子,每天冷粥度日。

最后,赵国侵郑,郑国疲弱无能,希望鲁国能主持公道。不求别的,只求赵国能先退兵,好让郑国能先体体面面的把先王葬了,不然赵国一直不退兵,郑国先王哪有脸面入葬呢?现在先王的眼睛一直闭不上,就是死难瞑目啊。

姜旦听段青丝连读带感叹——解说——的把信读完了,很奇怪一件事:郑国先王是怎么死的?等送走郑使,他问段青丝。

段青丝还真听过一点传言,“据说是气死的。”死因肯定不名誉,因为国书上没写郑王是怎么死的。哪怕是病死,都能吹一吹郑王操劳国事啊。

这种含糊过去,不带一丝遮掩,不替郑王身后之名考虑,就让天下人尽情发挥想像力——可见郑国先王有多不得人心。

郑人就是等着天下人骂先王的。

姜姬跟着就看到了那封国书,一边看,一边对龚香说:“让人去建城王家传王令吧。”

龚香笑道:“大王亲自召贤?”这可风光了。

“对。”她点头。一看就知道,王姻是个很在意虚名的人。而他也确实十分出色,去一趟就把郑王能搞死了。

就是如果不知收敛,那也用不了几次。

要好好磨砺他。

她在心中想。

等王姻回到乐城就听说家乡的召贤王令,大王派了两个使者去宣读王令,请他上莲花台做官。王姻浑身泛起战栗。

这是他……

他真的做到了!

于是,他先回了家乡,刚好大王的第三道召贤今也到了,还带来了大王赐下的车驾、侍从,还有官袍、头冠、玉佩、宝剑等物。

王姻穿戴一新,乘着大王赐下的宝车,带着大王赐下的侍从,在大王派出的护卫的护送下,风风光光的回到了乐城。

上殿后,姜奔就在左侧,他一看到王姻,先怒,后喜。

王姻目不斜视,这种傻子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拜过大王,又去谢过席五、龚相的提携之情,最后去拜公主。

公主一见他就笑了,那细长的眉目间流转出的风华令人心荡神驰。

王姻不敢多看,迅速把头低了下来,心中砰砰直跳。

公主问:“你认识赵序吗?”

王姻当了大夫,公主赐下两处府衙,一处在行宫周围,一处则在莲花台,正是八姓赵氏旧宅。他上回听公主提起后就多方打听了一下,得知这赵序就是赵家后人,而赵家早就被郑王全杀了。

那他不是等于替赵家报了血海深仇?

不过现在他又占了赵家的旧宅,等日后赵序回来……他分他一个屋子好了。

王姻兴冲冲的布置自己的新邸,建城王家更是倾巢之力,无数的钱物都送到了乐城,将这间旧宅重新打理一番,迎接新主。

王姻见到亲兄,兄弟二人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深夜,王姻静默半晌,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大哥,你带着家人到乐城来吧。”他望向高处的房梁,“就住在这里。日后这里就是王家。”

王建摇头:“不要胡说,这是你家。”他既欣喜又感动,感叹道:“日后你就放心吧,我会在建城好好的替你守住老家,你有什么需要,建城一定替你办到!”要钱、要物、要人,都随王姻开口。

王姻坐起来,沉默半晌,说:“王家必须放弃建城。不然,恐有灭族之祸!”

王建一下子弹起来,瞬间冒出一身冷汗。

王姻转头说:“我要去开元城了。大哥,还记得开元刘家吗?全家只剩下一个偏支,就住在莲花台。大王去哪里,带到哪里,这份恩宠,我不想日后在王家身上见到。”

王建听懂了,既愤怒又恐惧:“大王要对建城下手?他得了开元……不,还有双河!还有樊城、涟水城、通洲、袁洲、妇方、合浦、辽城还不够?!”

不够。

女人,什么时候会嫌自己的首饰多?她们天生就不懂克制。

王姻发现自己竟然能理解摘星公主。是这个世上的人不理解他们。

看到一样东西,想要,伸手就能拿到,为什么不拿?

公主以前想要辽城,她想要鲁国王位,她都得到了,然后她想要整个鲁国,现在她想要凤凰台!

所以,她对鲁国失去耐心了。

王家不退,就是死路一条。

他,就是公主替王家准备的刽子手。他肯,他就要像刘箐一样亲手毁了王家;他不肯,他最后还是会毁了王家,不过是换他和王家一起去死。

“大哥,王家该退了。”王姻又躺了回去,闭上眼睛说:“用这座宅子去换。我王家,日后会是八姓王氏。”

王建僵在原地,空旷的室内,漆黑不见五指。窗外月光斜斜的落进来,洒在门前寸许处,莹莹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