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 用饭时, 饭桌上由始至终安安静静, 未曾发出丁点响声。
其实按照戚家的规矩, 历来是食不言寝不语该是正理的, 整个饭桌上须得静悄悄的, 整个过程除了碗筷间发出轻微碰撞, 便无一丝声响,这历来是常态。
可自成亲后,每每妻子皆会温柔小意的殷切给他添菜, 也会偶尔轻声道几句“夫君多吃些”、“夫君尝尝这个”,话虽不多,但两人每每如此, 在加上偶尔视线碰撞在一块儿, 眉来眼去间,便是夫妻间的情意。
可眼下, 这些全都没有了。
秦玉楼端坐着, 姿态、仪态尽显一派大家风范, 便是要添菜了, 也没有自个动手, 只眼睛轻轻往某处一扫,便自有她的贴身丫鬟眼明手快的将菜给夹到了她的碗碟中。
由始至终, 她都是微微低着头,认认真真的用着饭, 没有往他这边瞧过一眼。
期间, 戚修忍不住主动夹了一块她爱吃的酱肘子放到了妻子的碗碟中,轻声道着:“你尝尝这个”
结果这秦玉楼当即便放下了筷子,目光堪堪只落在了他的下巴处,淡笑道着:“多谢夫君——”
一直等到他起筷了,她才不紧不慢重新拾起了筷子。
这一段时日,霁修堂的气氛颇有些怪异。
便是连院里负责跑腿洒扫的丫鬟婆子都瞧出了些不同寻常,夫人倒是与往日并无多大异处,若非得说有,便是镇日欢欢乐乐、吃吃喝喝,日子反倒是要比以往滋润清闲不少。
倒是那世子爷
每日回来时,无论下值回来时,还是前去给老夫人请安回来时,或者夜里打从书房回来时,总是要在院子里徘徊许久,方才进屋。
瞧在旁人眼底,总觉得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似的。
且观世子爷这几日脸色瞧着隐隐也有些不大好,进了屋还好,在院里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黑着张脸的,所有的下人们瞧了都躲得远远地,生怕触了霉头。
话说这脸色不好的戚修下值后竟一连着几日都先且去了一趟同福楼。
只这一日,戚修立在同福楼门外,徘徊犹豫了一阵,久久没有进去。
墨玉在身后见了,忍不住提醒着:“大少爷,这任凭再如何喜欢的东西若是日日尝的话,总会有腻歪的一日,您就与小的说实话罢,究竟是夫人嘴馋,还是您嘴馋?”
戚修闻言,只眯着眼侧眼瞅着他一眼。
墨玉便立马禁言,只紧紧地闭上了嘴。
戚修见状脸色没有好转,反而只紧紧的皱了皱眉。
实则不由想到这几日他每日亲自绕到城南买的酱肘子,除了头一日妻子尝了一口外,前日只淡淡的瞧了一眼,到了昨儿个倒好,却是连眼尾都没有扫过一眼了,结果,那满盘子酱肘子到最后都原封不动的进了戚修的肚子里。
便才有了方才墨玉那么一说。
于是,今儿个戚修便有些犹豫,不知妻子不喜的是肘子,还是他
戚修分明清楚的记得,第一回听妻子念叨时,他捎回来后,妻子那满心欢喜的模样
可眼下,自那日后,两人实则已有好些日子未曾好好说过一句话了。
妻子分明还在恼他。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再真心搭理他了。
墨玉见戚修这神色,只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半晌,一阵语重心长的道着:“大少爷,这哄人除了耐心是远远不够的,还须得多花些心思,您说您这日日给夫人捎酱肘子,甭说夫人,便是连小的我瞧着也有些腻歪了,要不,要不咱们换一招罢?”
戚修闻言只抬眼冷冷的看着墨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