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陆砚、长宁两人今日回来, 舒家从昨日就开始准备, 就连舒晏清也在散朝以后便回了家。
舒家的厮儿很早便等在锦葵街口, 远远看到定国公府的车马, 便一路奔回报讯。
待陆砚扶长宁从马车上下来时, 舒孟俊已经立于门屋迎接他们了。
“陆三……”舒孟俊习惯性的称呼还未出口便及时收住了, 挠了挠头, 有些艰难的改口道:“郎君……”
陆砚微微一笑,上前打量一番舒孟俊,道:“砚归来迟矣, 尚未恭喜内兄武场折桂。”
舒孟俊笑容爽朗:“哪里,若不是陆三……郎君考了科举,只怕武举状元也是你的!”
长宁见他一而再, 再而三的改不过称呼, 忍不住嗔他一眼。刚好被舒孟俊抓了正着,见她一副嫌弃自己的样子, 忍不住对她吐了吐舌头, 做个鬼脸, 逗得长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陆砚看到, 也跟着弯了弯唇角。
舒晏清看着同行而来的三人, 目光落到长宁身上,见她一如往常那般欢快, 微微放了心。这桩婚事是圣上赐婚,他无法拒绝, 但私心里也是想让这个自小娇宠的孙女能够得一良人, 过得美满。陆砚在他看来,文才人品都是上佳,然而为人夫却并不仅仅凭此便可。当年新婚夜陆砚便匆匆离京,两府长辈都觉得长宁受了委屈,然而在他看来,却觉得正好,若是两人有心,便会趁此别离相互熟悉;若是无心,有这段时间,略大几岁,也比当时要懂事许多。只不过心中虽如此想,但昨日陆砚归家,他依然心中忧心,但此时见两人虽尚无夫妻之间的亲密,却也算熟络。
舒晏清含笑捋了捋长须,抬手示意面前向自己行礼的两人起身,道:“三郎归来乃大喜,当日东胡可汗战死军报传来时,满朝皆赞叹,老夫听闻,心中也颇感欣慰,虽知并无伤患,但不亲眼得见心中忧虑难除。今日见三郎步伐稳健、轩昂英武,方知是我忧心过甚了。”
陆砚闻言立刻躬身道:“祖父慈爱,砚甚感矣……”
舒晏清见他面色愧疚,也不再客套,示意舒修远带两人去拜舒家家祠。两人跟着舒修远向定慈居走去,一路上长宁时不时的给陆砚说着两旁的院落布局,陆砚也听的认真。
舒家面积在寸土寸金的京中并不算小,然而与占地阔大的定国公府相比却要小上许多。但园中精致颇为精致,极具江南风格。
“快到了呢。”长宁突然长叹了声,歪头靠向他道:“新婚第二日拜门,是翁姑陪我回来的,只不过因你不在,所以家中未让我拜家祠,父亲拿了我出门那日悬与门上的红绸放置案上,说要等你回来再将红绸撤下,先祖便也知道你我圆满,更能保佑我们生活祥和了。”
定慈居的门已打开,陆砚一眼变卡到了乌黑方案上的一抹鲜红,想到长宁刚刚说的话,神态更是虔诚,规规矩矩的跪下行了大拜礼,看着舒修远将那段红绸从案上拿下,用火烧了,火苗腾的一下升高,扬起尚未烧尽的红绸,一片红火。
因着这个兆头,舒修远心情大好,出了定慈居,见女儿笑的一脸明媚,心中原本对陆砚的一丝丝不满也微微散去了些,慈爱的摸了摸长宁的发顶,道:“随你母亲去后院吧,我与砚郎去你祖父那边。”
长宁挽着父亲的手向他身边靠了靠,听到这般安排,听话的点点头,又看了眼一旁的陆砚,对他微微一笑,便转身随曲氏向后院去了。
见母女俩身影消失,舒修远才转头看向陆砚,见他也是刚刚转回目光,便笑道:“阿桐自幼被家中娇宠,虽识大理,但有些礼数尚有不周,还请砚郎以后多包涵些许。”
“岳丈此话让小婿惭愧,六娘这般已是很好。”陆砚连忙应道,见岳丈脸上的笑容深了许多,也不由笑了起来。
曲氏见女儿依然是一脸娇憨,心下便有些猜疑,一边听着女儿说些小孩儿家的闲话,扭头看了眼跟在女儿身后的乔娘子,见她面色忧愁,便知自己心中所想为实,当即心下便是一紧,虽面上笑容未变,但再看向女儿时,目光也多了几分忧虑。
“……三郎从北地带回来好些东西,其中特意给祖父、父亲、母亲备了礼,有这么大的翡翠还有我叫不出名字的宝石,一会儿母亲看看做什么好……”长宁指着被人搬进来的箱子说道:“还有一些东胡特产的草药,说是补身甚好,给祖父……”
“阿桐。”曲氏挥手让人退下,淡淡的打断长宁的话。
长宁指着箱子的手慢慢收回,见曲氏神态便知她要说什么,不等她开口,已垂下了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