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动了动唇,本能的替明宗帝辩解:“你父皇是有苦衷的……”
“他一介天子有什么苦衷?他要出兵南疆,谁能阻拦?”安乐冷笑道,“说到底不过是没用罢了。”
“住口!你这孽障竟如此说你父皇?”太后气急,指着她鼻子的手微微发抖,“你……”
“大逆不道?”安乐接过了太后的话头,笑道,“朕替你说。除了以孝道压朕,还能说朕什么?”
“天子总有诸多顾忌的,你以后就懂了……”太后喃喃道,目光在看到安乐眼中嘲讽的笑意时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才道,“便是你父皇对不起你,哀家对你不薄。自你与你皇兄被掳之后,哀家日日吃斋念佛,求你二人平安归来……”
“自母后在皇陵陪伴父皇之后,朕也日日思念母后,在宫中如素,这一点,母后可以向太师求证。朕念母后与父皇夫妻情深,特意让你二人在此常伴左右,又恐母后过的艰苦,心中难受,便日日如素为母后祈福,朕又哪里对不起母后了?”安乐反问她。
太后神情怔住了。
这神情极大的取悦了安乐,她笑了起来:“你看,母后,这就是你的吃斋念佛,朕做来,你怎么不感激朕?还要怪朕?”
良久之后,太后讷讷的开口道:“可你二人终究是回来了……”她原想说平安回来,可太子亡故的事就像压在她心头的一杆秤,实在是叫人说不出这话来。
“你搞清楚,朕与皇兄能回来是有人不远千里护朕归来,一路上杀打了多少人,闯过多少回生死之难,朕都看在眼里,这一切同你吃斋念佛没什么关系。”安乐冷声道,“你的吃斋念佛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自己心里好过罢了。”
“父皇母后高高在上,明明手中有那样的权力,却惧首畏尾,说到底便是懦弱罢了。朕绝对不会做这样的君王!”安乐冷笑一声,站了起来,背对太后,“母后要说尽管说去吧,如今朕已登基为帝,母后大可试试,你说的话有没有人会信?”她当然会留下母后的性命,到底自己的生母,世人眼中孝道甚重,她也不惧养个闲人,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江山她如今坐得稳,也不惧母后乱说,这就是底气,为君者还是自己要有底气啊!
如今的安乐已经不是那个躲在她身后的公主,而是大楚的帝王,自然已经不是她的女儿了,太后垂头不语。安乐怨她报复她罢了。
不过,安乐最恨的应该还不是她,而是……一想至此,太后心中一动,忙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安乐:“你父皇的遗体呢?”那日混乱之中有人埋了炸药,明宗帝的棺椁被炸裂,至于他的遗体更是不知道被炸到了哪里。
正要推门而出的安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神情似笑非笑的望了过来:“朕下令找了,只是可惜……”她口中叹气,脸上的笑意却渐浓,“找不到了。不过无妨,朕说了,父皇是大楚的帝王,整个大楚都是父皇的,遗体散落在这片土地上便是叶落归根,不必担忧。不过虽是找不到父皇了,朕却找人为父皇特制了一身龙袍埋了进去,想必父皇也会体谅朕的良苦用心。”
尸骨无存!寻常人遇到这等事都是莫大的屈辱更何况还是帝王?她竟如此笑着说出这句话……太后瞪向她,目眦欲裂:“李乐,你父皇人都已经死了,再者江山都已经是你的了,何故如此折辱他?”
“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了。”安乐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了,“母后何必穷追不舍,你既吃斋念佛更明白四大皆空的道理,既然都是空的,图那些虚的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