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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问鼎 捂脸大笑 1980 字 1个月前

“参军既是军务而来, 何须多礼?”面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张参军,奕延倒是未曾有任何疑惑猜忌,只是淡淡见礼。

如今并州百废待兴, 人才奇缺。因此主公招这个刚刚弱冠,又初来乍到的寒士为将军府三上佐之一谘议参军, 自有主公的道理。身为带兵之人, 他只需要听从主公的命令即可。若是此子真有什么不妥之处,他也会好好记在心中, 禀明主公。

张宾微微一笑:“奕将军客气了。这次前往雁门, 还要劳烦将军。”

奕延没怎么打量他, 张宾可是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位梁使君手下第一心腹。作为领兵之人,奕延的权力实在太大,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梁府、上党的兵马都能由其一手掌控。虽然良将带兵多多益善,如今的部曲人数也偏少,着实不宜细分。但是从制衡上讲, 依旧不妥。

然而亲眼见了这位羯人胡将后, 张宾却稍稍放下了隐忧。只因这人身上,看不到任何野心。甚至对于自己这个将军府目前地位最高, 一上任就能让其陪同出使的参军也没有任何好奇或是结交的心思。他就像一把打磨锋利的剑, 对旁的不闻不问,紧紧抓在使君一人手中。对于这样的人, 有所偏重也不为怪, 只要他能守住本心。

至于本心如何, 张宾自会替使君多看两眼。

不痛不痒的打过招呼, 张宾就自觉告退。奕延如今也是忙的厉害,攻打新兴郡其实不用花多少心思。刘虎当初围攻晋阳,带了手下大半人马,如今这些兵全数溃散,治所九原城的防备必然空虚。有强兵,还有孙焦的霹雳营助阵,破城只花了半日。加上巷战,也不过两日时间。但是打下了城池,下面的兵匪却不好收拾。

新兴郡是最初就沦陷的几郡之一,匈奴散兵和山匪流寇简直多如牛毛。既然他来到这里,就要把所有危险一一剔除。这可比攻城要耗时多了,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月,还是在主公派来续咸,接任新兴郡太守之后,才堪堪稳住了局面。

下面就是白部鲜卑了。怎么说也是丁口数万的大族,就算没了那两千精锐,白部的根基也不会折损。刘虎这个盟友暴毙,能让白部安分些时候,但是这么一支强敌位于并州之背,总不是好事。奕延还在思索怎样才能抑制这支强敌,未曾想主公就派来了张宾这个新任参军,前往拓跋部借兵。

这是个好法子吗?的确是。当初司马腾掌并州时,就屡次向拓跋部借兵抵御匈奴。如今白部鲜卑还不同于往日,乃是拓跋部自家的麻烦。若是能顺利借到几千兵马,扫平白部也不再话下。只是拓跋部如今内乱不休,能够拿到他们想要的援兵吗?

也许这就是主公派张参军前来的目的。看看这参军,是否能担起如此重担。

心里有了定念,奕延处理手上的事务就越发快了起来,只是半日就安排好了首尾,转日即可出发。未曾想,张宾额外加了个请求:“此次将军当多带些精骑。”

既然是参军嘱咐,奕延自然照做。一行八百骑,向着拓跋鲜卑的驻地而去。拓跋一脉的大营其实不在并州境内,而在雁门以北。这样的兵力,说多不多,说少也着实不少,毕竟是都是精锐,也颇有些气势。因此当他们来到拓跋鲜卑的驻地时,很是引起了些骚动。

“不知刺史府遣使来访,失敬失敬。”来迎他们的,正是卫操。他本就被司马腾封为右将军,又兼拓跋部辅相,其实身份地位远远超过这两位来使。然而即便如此,他仍旧守了外派之臣的本分,远远出迎。

对于这样的看重,张宾立刻恭敬而拜:“烦劳右将军相迎,下官愧不敢当。”

这么一谦一让,全了礼数,三人才来到相府之中。

其实这相府本身,就足让人惊叹了。须知拓跋氏乃是马上牧民,向来逐水草而居。谁曾想偏僻的地界,竟然建起了这么个小城。没了帐篷,换做屋檐,这本身就是个难以想象的变化。更何况这相府建的颇有章法,深得晋人风范。

面对这样的府邸,张宾也啧啧有声:“未曾想右将军在如此荒蛮之处,也能建城立府,实在让下官钦佩!”

这话其实有点冒失,此地怎么说也是拓跋氏的地盘,指斥蛮荒,岂不是在说拓跋一族粗鄙?然而卫操只是笑笑,并未见怪。这小小城池建成也不过五载,换做任何一个晋人来看,都要惊讶。而他们的惊讶,恰恰是对自己能力的赞誉。身为晋人,却前来这蛮地为官,为的不正是给他们带去这样的华夏之礼吗?

到了正堂,按照晋人礼仪分席而坐,卫操方才开口:“不知张参军此来,是因何事?”

张宾收敛了面上表情,郑重道:“自是为并州安危。如今梁使君初定晋阳,就碰上了白部作乱。晋阳之围,端是凶险。率兵夺回新兴之后,使君有意与贵部联手,祛除这心头之患。”

卫操捋了捋花白的山羊须:“并非我不愿助梁使君平乱,而是如今拓跋一部有些乱象。前代大单于刚刚亡故,还有些族中事务需要处理,哪能抽掉大军……”

“何劳大军!”张宾急忙道,“并州也有数千兵马,只需拓跋氏派兵几千,足以踏平白部!”

这话可有些托大了。卫操眉峰不由皱起:“白部怎么说也有四万丁口,带甲一万五六总是有的。只是这些兵马,如何能平?”

“当初或是有这些,但是之前晋阳平乱,奕将军已经带兵屠了两千,加之缺了刘虎这个盟友,白部如今不过是惊弓之鸟。若是单于肯出兵,定能一鼓定之!”张宾面色带出了些自傲神色。

这下卫操可有些吃惊了。他是听说了刘虎兵溃身亡,新兴被夺的消息,谁能料到还有两千白部骑兵死于晋阳?想当年几千拓跋骑兵,足能杀的刘渊弃甲而逃。白部虽然不如拓跋氏能战,毕竟也是鲜卑种。怎的并州兵就能让其吃这么大的苦头?

许是见到他面上的讶色,张宾又道:“况且白部本就是拓跋一脉的别部,如此发兵围攻晋阳,不知的,怕是还当是他受家主指派。如此,不也让朝廷离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