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平的声音,也被影响了似的,裹挟上了一丝暗昧:「在巴黎待得还习惯么?」
「还行。我这人适应能力挺强的。」
她从自己兜里摸出了烟和打火机,打了两下火石,没打着,正好他的打火机就搁在露台上,和他的烟摆在一起,她下巴点了点他的打火机,想要打借用一下,他看了她两眼,随后拿起打火机,似要帮她点烟。
辛晚成下意识地叼着烟,稍稍凑向他。
叶南平看她叼烟叼得如此驾轻就熟,火机慢慢凑向她,本是无波无澜的一张脸,却在最后一刻,终是没忍住,稍稍一挫眉,收了打火机的同时,摘走她嘴上的烟,握进掌心,狠狠碾碎。
辛晚成怎料他说变脸就变脸,刚才明明还好好地要帮她点烟……
「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他突然问她。
辛晚成看了眼被他扔到一边的、被碾碎的烟叶,眉心一皱:「关你什么事?!」
她大可以转身走的,偏跟他杠上了,愤愤地打开自己的烟盒,发现刚才那已经是最后一根,二话不说扔了空烟盒,伸手去拿他的。
却被他连烟盒带手一同扣住。
他表情不变,却分明用了力。
辛晚成试图抽回手,发现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
她抬头看他,前一秒还愤愤地咬着牙,后一秒却忽地笑了:「知道我来巴黎以后学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抽烟?」他还真的接话。
辛晚成嗤着笑了一声,敛了一切表情:「防身。」
低头照着他扣着她的手,就是狠狠一口。
叶南平记得她有颗虎牙,曾经接吻,她那颗虎牙就总有意无意地刮着他。如今才知道虎牙咬人有多疼,她这一口,隔着衬衫的布料,嵌进了肌肉,叶南平痛得撒了手,她不仅得空溜了,还带走了他的打火机。
不是不让她抽吗?
那他也甭想抽了。
就是这么锱铢必较。
……
派对结束,还没到零点。
她没有再见到叶南平,他应该是提前走了,辛晚成咬的那一口下了狠劲,她直到派对结束都牙根发酸,他估计也不好受。
姜楠的秘书把今天一天的工资结了,辛晚成打车回家。
她住的公寓楼前正在修路,让司机绕路的话,车费得多十几欧,辛晚成想想还是没舍得,让司机提前放自己下了,自行走回公寓楼。
沿途路过垃圾桶,摸出兜里的打火机,正要丢进去,斜后方的小巷里拐出两道脚步声,辛晚成表情一定,打火机来不及扔了,赶紧走。
她上个月才在出地铁口没多久,被吉普赛人扒走了钱包,损失虽然不大,但她如今对这类半夜偶遇到的人,难免心生警惕,身后那两道脚步声跟了她差不多一百米,这已经足够令她乱了方寸。
巴黎人的工作效率一向慢,修个路修了那么久都没修好,她穿着高跟鞋,偏偏路又不好走,压根跑不起来,也不敢跑,怕越跑,身后人越追。
只能闷头往公寓走。
身后的脚步声却在这时停了。
辛晚成脚下一顿,竪着耳朵听了下身后,确实,没动静了,可她不敢怠慢,很快重拾步伐,闪身进了公寓楼。
这种时候就无比怀念北京的治安,淩晨三点在外溜达都不怕……
好在这次是虚惊一场,辛晚成抓着楼梯扶手喘了口气,这才放慢脚步,慢条斯理地上楼。
刚才一路疾走,她心悬着,顾不上其他,现在脚上的疼痛才清晰地传递到末梢神经,她上了两级台阶,低头一瞧,原来脚后跟破了。
好在她包里随时备着后跟帖——
辛晚成刚准备伸手掏包,才反应过来,她一早就把后跟帖贡献给向衍贴嘴角去了。
辛晚成看看磨得惨不忍睹的脚后跟,干脆脱了鞋,赤脚上楼。
回想今天的一切,除了被某人拽了烟令她很不爽之外,总体来说还是挺美妙的,都说时尚圈会让人迷失,大概就是因爲,那样精致的生活,谁都向往。
辛晚成哼着今晚听到的蓝调,脚步轻快地踩在调子上,她一向懂得苦中作乐,这么一来,脚后跟似乎都不那么疼了。
她的公寓就在三楼楼梯旁,上到二楼时,楼下再次传来脚步声,辛晚成已经不怵了,大概是邻居吧,毕竟楼里有监控,没人敢在监控下明抢。
很快到了家门口,辛晚成改成一手拎高跟鞋,另一手掏钥匙。
她包里的东西有点杂,拎高跟鞋的手一不小心一松,其中一只乖乖地掉在了她的脚边,另一只却仿佛有自己的意志,直接顺着一旁的楼梯滚了下去。
这双高跟鞋,是辛晚成浑身上下最贵的单品,那还是Linda教她的,衣服可以便宜,但鞋必须买好的,尤其高跟鞋,那是女人的第二性征……
辛晚成駡了句「靠」,正准备下楼梯去捡鞋。
却定住。
她的鞋,滚到了某个人的脚边。
楼梯的灯光没有走廊的亮,等辛晚成聚焦看清那人是谁时,那人已经弯腰,捡起了她的鞋。
她不明白这人怎么会在这儿,以至於他带着她的鞋走上台阶,来到她面前时,她也没吭声,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带着警惕。
看得出来,他醉了。视綫的轨迹缓慢而虚浮,略过她的眉心,鼻尖,唇峰,最后才来到她的眼睛。
辛晚成从没见他这么不清醒过。
他酒量比她还好,得喝多少,才能成如今这样?
她想说,你怎么在这儿……
却被别的引走了目光。
他的衬衫袖子挽了两下,胳膊上的牙印清晰地控诉着她在派对上的那一口。
辛晚成低头看了下她咬的牙印,抬头看他。
明明在派对上被她狠咬时,他还是清醒的,如今怎么却满身酒气?
他却误读了她的眼神。
「呵」地一声,笑了。
「怎么,又想咬我?」
「……」
不等她说话,他已低头,咬住她。
不……
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