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的记忆很短,这次安悦然事件成了过去式,这件事过后,小助理再也没在剧组出现过,安悦然也每日来去匆匆,带着黑色墨镜挡住脸,她不再在剧组耀武扬威、横行霸道,反倒沉默不少,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安悦然、小助理彼此都元气大伤,只有阮知微,成为了此事唯一的既得利益者。
阮知微收获了一波人气,经纪人给她打电话,电话里把她一顿夸赞,说她出息,公司没钱让她上热搜她能自己上,片酬能涨;剧组里大家也开始经常赞美她:“人美心善”,“人品好”……
阮知微没表现出什么情绪,肖蒙蒙却比她还开心:“微微,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说过了,你值得最好的,无论是男人还是事业,你都值得的。”
男人吗……
阮知微又想起了沈宴,她上热搜这件事,基本上身边的朋友、父母亲戚都知道了,只有沈宴,似乎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阮知微都怀疑,之前他没用安悦然,是不是真的只是评估未通过了,而不是因为她。
她不想矫情地想那么多,周四要到了,《烽火》剧组她的戏份即将杀青,她的经纪人最近忙着捧另一个女艺人,那个女艺人要比她火很多,所以经纪人没时间过来。
她只想自己和沈宴私底下庆祝一下杀青,恭祝自己又完成了一部戏。
也算是一种小小的仪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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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周四那天。
知道阮知微要杀青,肖蒙蒙还有些不舍:“等我杀青了约你出来吃饭!哎好舍不得你,之后我们也要多联系,能在这个剧组认识你我真的超开心。”
阮知微笑笑,应道:“好。”
苏御在旁边神情淡淡地看着,没说话。
阮知微的杀青戏是一场下水的戏。
上海最大的一次□□开始,军阀内斗,卢凌自顾不暇,夜总会也一片混乱。
紫鸢被一个士兵追赶,她慌不择路地逃命,不知何时跑到了湖水边,前有深不见底的湖水,后有那些士兵们穷追不舍,绝望之下,紫鸢闭眼,毅然决然地跳了下去。
等卢凌找到紫鸢时,已经晚了。
他派人从湖里打捞出紫鸢,娇柔的少女衣服被水浸透,发丝黏在脸上,她脸色苍白,嘴唇发青,紧紧闭着眼。
卢凌颤颤巍巍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经没有气息了。
死亡也没能剥夺紫鸢的美丽,她长长的睫毛宛若鸦羽,神色柔和恬静,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但是卢凌知道,她再也不会醒来了。
不会用她那双惊慌如小鹿般的眸子望着他,不会轻言软语地求他放过自己,是他将她陷入如此境地,却没来得及保护她。
都是他的错。
卢凌赤红着眼,他的手还放在她的鼻下,不肯拿开,他抑制不住地发抖,狂傲的男人生平第一次红了眼,低声哀求道:“不……紫鸢,你醒醒,求求你,再看我一眼,求求你了,紫鸢……”
泪水从他眼眶里滚落,卢凌抱住紫鸢的身体,哭得不能自抑……
“卡,恭喜微微杀青!苏御这段的感情非常到位。”导演的声音顺着扩音器传出来,周围的人都开始鼓掌。
阮知微在水里泡了很久,浑身都湿了,还有点泛冷,她打了个冷战,睁开眼,想起身,却发现苏御还紧紧地搂着她。
他抱她抱得太紧,让她呼吸都有些不畅。
苏御的头放在她的颈上,阮知微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她能感觉到,有滚荡的泪水落到她的后颈上。
苏御还在落泪。
剧组里经常有这种事情发生,尤其是感情比较激烈的戏份,常常会有演员一时半会走不出来,阮知微不敢乱动,导演们也纷纷围过来:“没事,没事的。”
“应该缓一会就好了。”
“等等他吧。”
……
许久,苏御才松开她,从戏里出来以后,他又变回了那个少言的少年。
少年清冷的脸庞还隐约带着一丝痛色,他浅棕色的瞳里蓄满了泪水,眼眶通红,苏御先起身:“抱歉。”
“没事。”
他不想让阮知微看见自己的模样,苏御别开脸去,大步离开。
肖蒙蒙把阮知微从地上扶起来,感慨道:“我只是看着苏御演戏,都快哭了,他刚才哭的特别悲痛……哎?微微,你很冷吧,我看你都在抖。”
确实很冷,阮知微的杀青戏有脸部特写,不能用替身,为了表现得像是被泡了很久的样子,她刚才一直待在湖里,冻得瑟瑟发抖。
“阿嚏——”阮知微打了个喷嚏,鼻尖都红了。
“走走,我们去化妆间吹一下头发,别感冒了。”
“恩。”
到了化妆间,发现苏御也在,他安静地坐在镜子旁,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声音,他抬眸看了眼,和阮知微对视的刹那,他目光闪了下,随后还是像以往一样,自然地冲阮知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阮知微也回了个招呼,她想问问他情绪好些了吗,顿了下,想起来自己演的角色就是让他失态的人,还是没有问出口,怕让他再次想起戏里的故事。
于是,阮知微便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在化妆间里找到吹风机,呼呼地用小风吹着湿润的头发和衣服,即使是小风,吹风机的声音也很喧嚣,噪声充斥在化妆间里,苏御在这片声音中想起来,这是阮知微的最后一场戏了。
他掩掉眼底的情绪,打算离开化妆间,出门之前,他路过阮知微时,还是顿了下,低声道:“杀青快乐。还有,以后常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