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助理这么一说,安悦然也想起来,有一次导演批评她眼神不对,当时阮知微就在她旁边,还记了笔记。
安悦然眼神泛冷,眼神像是蛇吐着鲜红的信子,淬着毒:“我之前想她那么糊,都懒得把她放在眼里。她倒是能耐,勾搭上了苏御和她搭戏不说,现在还敢在背后嚼我舌根了,不给她点颜色,真以为自己多厉害。”
她讽刺地一笑,目光落到身边的小助理时,神情和颜悦色起来:“做得不错,你是谁的助理,你心里有点数。给你发工资的是我,不是她。行了,休息去吧。”
小助理诺诺点头,如蒙大赦。
只留安悦然坐在那里,眯着眼,唇边逐渐溢出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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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第二场戏,是安悦然和阮知微的戏。
战争进入白热化,上海的暴乱一起接着一起,炮火连天,连歌舞升平的夜总会也变得不太平。
“砰”“邦”一声爆破声响起,歌女们纷纷从后台往外跑,人挤着人,人群往前涌,青媚在前面跑,紫鸢紧跟着她,跑着跑着,紫鸢不知踩到了什么,摔倒在地……
“卡!”导演喊停:“悦然,你走得太快了,紫鸢在你后面,你要多注意点她。”
阮知微从地上爬起来,有点狼狈,她低头看了眼胳膊,还好,只是有红印,摔得不算重。
安悦然瞥了阮知微一眼,道歉道:“对不起啊导演,刚才群演太多,没顾得上。”
“行,那再来一次。”
一切就位,导演喊了声开始,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
这次,青媚跑得慢了一点,但当紫鸢摔倒的时候,青媚的高跟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踩到了紫鸢的胳膊上,疼得紫鸢倒吸一口凉气。
“卡!”导演急急忙忙走过来:“没事吧微微?有没有受伤?”
阮知微疼得皱紧眉头,她胳膊上赫然有一道黑印,是安悦然的鞋跟踩的,灰尘混着红褐色的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安悦然看见了,假意安慰道:“不好意思微微,刚才没注意到,疼不疼?唉,我们做演员的就是这样,很容易受伤,但是演员得有点职业素养是不是,不能怕疼,不然还做什么演员呢?”
阮知微没应声,导演低头看了看,不太严重,不算是受伤。
过了最初的疼痛,阮知微的胳膊也好了些,她摇头:“没事,还可以继续。”
“行,那我们就再来。”
一次、两次、三次……
安悦然总是有数不清的状况,次数多了,饶是阮知微再迟钝,也看出来安悦然是针对自己了,而且这场针对来得莫名,如果阮知微没猜错的话,应该和小助理有关。
农夫与蛇的故事,她也算切身体验了。
导演也意识到了什么,有意缓解:“实在不行这场戏之后再补……”
安悦然却不同意:“别啊,导演,我的戏那么多,一次性演完吧,我不想之后再补,状态都没了。”
导演无奈,往阮知微这边看了一眼,从导演的眼神中,阮知微知道了导演的意思。
导演让她再忍一忍。
那个瞬间,阮知微突然明白了什么。
之前她只是观望者,现在轮到自己身上时,她才明白个中滋味。在娱乐圈,就是资本至上,你是什么咖位,就是什么待遇。
即使导演知道是安悦然找事,还是让阮知微忍,因为在导演眼里,安悦然比她重要得多。
而阮知微,甚至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胳膊上的疼痛一阵一阵的,阮知微咬紧下唇,忍受着这疼痛,她还没等说话,一直等待在旁边的苏御开口了。
他看着安悦然,声音冷淡:“这场戏什么时候能拍完?之后我们的那场戏,还拍不拍了?我晚上还要拍广告,没这么多时间等你。”
少年冷眼旁观这闹剧,言语间隐有不耐。
苏御话少,但还算礼貌,平时很少会这么不客气的说话,一时间,周围的人都静默了,安悦然也有点尴尬。
即使安悦然知道,苏御此刻是在帮阮知微,她也只能看在他的面子上,耸了耸肩:“那再来最后一次,这次应该不会出问题了。”
于是,全场又来了一次,这一次,果然一切顺利。
“好了,微微你可以收工了,回去好好休息,去药店买个药膏什么的,啊。”导演走之前还特意来阮知微旁边嘱咐了几句,阮知微稍微退后一步,和导演保持距离:“谢谢导演。”
她的言语中带着几分疏离。
导演知道阮知微什么心情,但他也没时间去照顾她情绪,那边的戏还要开拍,导演说了句“好好休息”便匆匆离开。
阮知微深深地吸了口气。
夜晚的风有些凉,吸进肺腑里只觉得呼吸不畅,凉意沁入心脏。
她一个人安静地收工,到附近的药店买了膏药,自己给自己贴上,还好胳膊上的伤势不算很严重,应该养养就能好。
沈宴助理的那辆辉腾还在片场外不起眼的角落等着她,她上车,助理将车子启动。
她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风景,一路沉默。
到金檀别墅的时候,沈宴还没回来。
这次阮知微没有等他,她早早洗漱好,上床睡觉。
所以,当沈宴回来的时候,看到漆黑如墨的屋子还有些讶异,他开了灯,换好睡衣,走到卧室里发现,灯也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