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去食堂习惯把素菜放在第三个格子,豆浆不喝渣,她喜欢牛油果味的酸奶,用小包抽纸时从第二张开始。”
“我知道她和我很像的强迫症,但也懒散,节假日似乎更爱窝在家里听雨声。”
“我知道她可能经历过不完满,我知道她可能对我有点动心,”黎嘉洲动作极轻地捧着她的脸,眸光温和得不可思议,“但我已经很喜欢她,喜欢到想陪她,安慰她,给她所有体贴和爱意,我希望能站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过我喜欢她的时刻、我和她相识后每一刻的路。”
陶思眠垂眸盖住情绪。
黎嘉洲的声音混在夜风中,如丝如缕地浸进她耳里。
“我希望弥补她的不完满,而我也希望她知道,她是我绝无仅有的完整。”
“完整”这个词隔陶思眠太远,她听着,觉得飘渺,耳尖抖了抖,隔了好一会儿,才从另一个世界匆匆赶来一般问:“你说的她,是我吗?”
“可能时候不对,但七七,”黎嘉洲唇角勾了点弧度,“如果你愿意,我们在一起。”
陶思眠面上没有丝毫松动。
黎嘉洲声音不敢大,害怕惊到她:“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在等一等,先陪陪你。”
陶思眠仍旧没有反应。
黎嘉洲心跳有些快,他一边牵起她的手想朝前走,一边慌乱地别着话题:“我们先散散步,吹吹风,走一走可能心情就会好,”黎嘉洲抬头,“你看天上有月食诶,”他好笑,“像不像小朋友的手手被怪兽吃掉了……”
黎嘉洲言语很乱,心里装着什么预兆般,掩饰不住地慌乱。
而陶思眠跟着他走两步后,停下了脚步。
“谢谢你的喜欢,现在我不愿意。”
黎嘉洲跟着停下脚步。
陶思眠停了几秒,认真:“之后,也不愿意。”
黎嘉洲看向陶思眠,笑得很僵;“七七……”
陶思眠躲开他的目光,视线落在不远处黑漆漆的灌木里。
气场合拍,她气息变得流畅。
“我对之前无意过界说声抱歉,但我保证,从这一刻开始不会了。”
黎嘉洲想开口,陶思眠在他出声之前接着道:“傅阔林教授那边的事差不多忙完了,明天之后我不会再去。许意菱和程果如果约共同饭局,我会尽量避开。下学期您研二,我大三……”
黎嘉洲头上像套着一口大钟,陶思眠的话是棒槌,轻轻一敲,黎嘉洲脑袋嗡嗡作响。
他扯了扯唇角,讪讪地:“不是,你,七七……”
陶思眠把话说完:“研究生和本科生教学生活区域都不在一边,如果刻意避开,以后应该没什么机会再见面。”
黎嘉洲无措:“七七,你下午还说……”
说“曾经说过的话是用来推翻的”,说“拒绝沈途是因为不喜欢”。
陶思眠眼里没有丁点波澜:“我解释了,无意过界。”
“不是,”黎嘉洲微微俯身,手轻拍着陶思眠肩膀,“七七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对不起是我太急了。”
陶思眠不看黎嘉洲,黎嘉洲手忙脚乱想让她看自己,“我送你回去吧,你就当我喝醉酒脑抽,当我没说过刚刚那些话好不好,”黎嘉洲仓皇道,“不要说什么不要再见,我们回去,明天一觉醒来今晚什么都没发生,我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习友……”
“继续自欺欺人是没有意义的。”陶思眠截了黎嘉洲的话。
黎嘉洲滞住。
陶思眠终于仰面:“坦荡一点说,你很优秀很有魅力,而我十九岁,多巴胺分泌旺盛,你让我没控制好分寸,”她看着黎嘉洲,“再坦荡一点,裴欣怡和许意菱总在我耳边说你如何大佬,如何不近女色,而你和我亲近,我是你的独一无二,我虚荣我享受我炫耀。”
黎嘉洲宛如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他高兴道:“那你可以继续虚荣继续享受,你开心的话我不介意,你想怎么炫耀都可以——”
陶思眠:“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装不明白。”
黎嘉洲很急很怕地解释:“我有听懂,我有明白,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如果我和你在一起可以让你虚荣享受那我也很——”
“黎嘉洲你犯贱吗,”陶思眠很轻又很不敢相信,“不是虚荣享受的问题,是你一厢情愿,我甚至都没动心。”
陶思眠反问,“你难道没有听过一个词叫玩弄?我不婚不恋独身主义,我撩你关心你靠近你是事实,另一个事实是,从未。”
黎嘉洲唇角陪的笑意,终于一点一点凝在原处。
而陶思眠唇角一点一点勾起来。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哪怕一秒。”
“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在一起,哪怕一秒。”
“从来没有想过和你的以后,哪怕一秒。”
黎嘉洲呆呆地愣在原处。
陶思眠轻道:“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去喜欢一个更好的女孩子,也很难有女孩子会拒绝你,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不远处,响起两声鸣笛。
陶思眠眼神微微闪动:“司机来了,我就先走了。”
陶思眠越过黎嘉洲,黎嘉洲蓦地拉住陶思眠:“你上一句,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懂……”
陶思眠没理会。
“以后别叫我小朋友,小姑娘,七七,”她缓缓拂下黎嘉洲的手,“叫我陶思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