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秦夏仍在笑着解释,“我以前不是给您说过吗,我一朋友,在西大,比我大一些,也是学金融,后来跨了导演,感觉她现在的自由是我想要的自由,两年只接一部片,其他时候做自己想做的事,”秦夏努力缓和气氛道,“我那朋友以前说要睡遍贵圈小鲜肉,就是年龄小的男明星,结果后来真的有小鲜肉敲她房门,这样挺酷了吧——”
“就像你爸和单位实习生一样纠纠缠缠丢人现眼吗?!”秦母宛如被触到痛处,吼声倏地拔高。
秦父拉住秦母的袖子:“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做什么,给你解释了是误会——”
“噢噢我明白了,难怪要拍片,”秦母一边点头一边低声示意明白,继而歇斯底里,“你、你朋友和你爸一样,满脑子都是污秽下作男盗女娼!”
“你说谁男盗女娼,嘴巴放干净!”
“说你、你闺女,她朋友,全都是花花肠子,你知道你们这种人叫什么吗?社会败类!”
秦母一巴掌落在秦夏脸上。
生日蛋糕的蜡烛,熄灭了。
“我不知道他们在闹离婚,也不知道我妈用什么样的心态说社会败类,”秦夏苦笑,“但好像经历那一下之后,现在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跨考、导演通通都不重要了。”
陶思眠给秦夏递一张餐巾纸。
秦夏没接,任凭眼泪越涌越多:“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能休学回来拿个毕业证考个公务员,也可能去银行,陶总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挺没意思的……”
陶思眠生疏地给她擦掉脸上的泪,道:“你想做的事,就是好事,你觉得有意思,那就有意思,”陶思眠语气亦温柔,“如果你需要什么我可以给的,你开口,我就会给。”
这个时候,秦夏还不知道陶思眠这话意味着什么。
她只知道最亲的人扇在她脸上,关系疏远的人护她哄她,秦夏蓦地扑到陶思眠怀里:“我大二开始就没用他们的钱了,我镜头也是自己赚钱买的,我跨考也可以自己负担学费,我就想听他们一句支持,一句不要怕,一句我们在你身后,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越是至亲,越反对做梦。
越是至亲,越诛人诛心。
病房内,秦夏哭得语不成声。
病房外,秦妈妈红了眼睛。
陶思眠走的时候,秦夏小心又不舍地问:“我回家之前你还可以来看我一次吗?”
陶思眠认真地看着她:“但你要原谅自己。”
因为自杀的念头一旦有过一次,就会在潜意识里扎根,然后有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
秦夏仰头定定望着陶思眠,半晌,笑了:“陶总你以前说不婚不恋我没办法理解,现在好像懂了。”
只有陶思眠能在她什么都没说的时候,把所有细枝末节猜对。
只有陶思眠会让她原谅她自己。
太通透,近乎孤独的通透。
“很难想象你会喜欢别人或者接受别人的喜欢,”秦夏释然地朝陶思眠张开单臂,“总之,最幸运遇到你。”
陶思眠轻拍了一下她的肩。
陶思眠想,如果她早点把这些不安的猜测理出来,早点告诉秦夏“期望和事实有时候不成正比”……
可没有如果。
“我好像总是一个很不好的人。”陶思眠垂眸盖住情绪。
秦夏没听清:“陶总你说什么?”
陶思眠:“没什么。”
————
【对不起,今天下午状态不好,可能没听清你说什么,不过谢谢你的牛奶,欠你两次人情,两次饭也可以。】
黎嘉洲知道陶思眠去医院看秦夏了,一晚上都心不在焉。
晚上十点,他收到陶思眠的微信,整个人忽地就安定了。
黎嘉洲盯着那句话看了足足十分钟,起身去了阳台。
陶思眠以为黎嘉洲不会回复,刚准备关机,便收到了对方的语音邀请,她微微皱眉,点击接通。
出于对对方的尊重,黎嘉洲清了清嗓子:“饭我可以自己吃,人情可以马上还吗?”
陶思眠为难:“我现在在寝室,可能会不方便……”
她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对方翻东西的声音,然后,手机里传来压得轻缓的嗓音。
“渔夫捕到了一条会说话的鱼,渔夫想把它烤了,鱼说不要,渔夫说,那我考你几个问题吧,鱼说那你考吧,然后鱼就被烤了。”
“老师让小明用‘北’字造句,小明说,胡萝北。”
黎嘉洲温声继续:“女生学什么技能可以让男生眼前一亮,电焊。”
笑话很冷,可陶思眠实在没什么心情:“你要提什么要求可以直接说,如果我能满足尽量满足……”
“笑一个。”黎嘉洲说。
“啊?”陶思眠摸不着头脑。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