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吃力地抬起头,他不知何时,陆司语进入了房间,来到了床边,他低头抿着唇看向他,神情冷漠而淡然地说:“你不该醒过来的。”
在他的计划里,或许就是要等宋文睡去他就离开,或者是还要做些什么。
宋文放弃了那把钥匙,转过头来看向他,他努力集中了意识,问他道:“陆司语,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陆司语终于还是动了,窗外射进来的那一抹光线的照耀下,他的皮肤像是上好的白瓷,长长的睫毛沾染着水光。
他伸出一只手,抚摸上宋文的脸颊,宋文可以感觉到他指尖冰凉的触感,可以听到他冷清的声音,他还是给了他一个解释:“宋队,你最初的直觉没有错,我接近你,我来到南城是有目的的……对不起,我骗了你,利用了你……”
这句话像是一把冰刃刺入了宋文的身体,让宋文的血液逐渐凝固。
可是陆司语一个低垂眼眸的动作,又让他识破了他,只要在说谎的时候,陆司语的目光就会闪躲他,这个习惯到现在都无法改掉。
药效的麻痹有片刻被意志压制其下,让他可以如常思考。
宋文忽然想明白了,那些冷漠是假的,无情是假的,陆司语更不会伤害他。
他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骗子……你这只会骗人的小狐狸,你一定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了。你什么也不肯和我说,还给我下了药,因为你知道……如果我清醒着不会放你走。”
陆司语听到了这句话,他的眼神忽然变了,冰冷褪去,目光逐渐柔和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炙热,好像想要把宋文整个人都封印在脑子里。
“你无论跑到哪里去?我都会把你找回来的……”宋文的眼前阵阵发黑,为了保持清醒,他努力地拉动着手铐,手腕和冰冷的铁器相互摩擦,划出带血的伤痕,疼痛深入骨髓,可是这些还不够,意识在一点一点消散。
整个世界都在被黑暗吞噬,好像像是在梦里,那么不真实。
随后的一切更为不真实了,陆司语俯下身吻住了他的嘴唇。
宋文可以感觉到那绵软的触感,像是触碰到了易碎的花瓣。
他感觉自己随时都在失去意识的边缘。
宋文想要的并不是这一时的温存,像是带有歉意的补偿。他有太多的话想要问他,有太多的事情还没有搞清楚。
他伸出那只还未被控制住的右手,挽住了陆司语的腰,他们之间的距离贴得那么近,他可以感觉到,此时陆司语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着,脆弱得像是一只受伤的动物。
然后宋文狠狠地咬了下去,他好像是咬破了陆司语的嘴唇,口腔里感觉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身上的人低低地唔了一声,却没有停止这个吻,反而更为疯狂。
唇舌之间细细密密的触感撩拨着神经,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沾在他的脸颊上,好像是泪水。
整个世界随之倾斜,翻转,宋文的脑中混沌着,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又是那个梦,又是那一栋别墅……
那是519案的现场。
雨哗啦哗啦地下着,电闪雷鸣,那些树影映照在墙上的姽婳,像是要把他一口吞下。漆黑的地下室,满地的尸体,腐烂的血肉。
四周的一切都在旋转,他的浑身被雨淋湿了,滴滴嗒嗒地往下滴着水。这地方又冷,又让他觉得害怕。
“你在这里干什么!”宋文听清楚了,那是宋城的声音。
随后宋城伸出手,把小小的他提溜了起来,直接拉到了楼上。
对于这栋陈旧的别墅,物证搜索还未结束。那是一间有些杂乱的房间,屋子里亮着橙黄色的灯,这里没有尸体,比楼下的情况要好上太多了。
屋外的天空又开始打着闪。雨水从破败的窗户里扫了进来。
就在这风雨交加之中,宋文听到了一种有些诡异的声音,那是有人在敲击木头的声音。
宋文逐渐被这个声音吸引,走到里面,看到了一个大大的柜子,此时柜门被人用铁钳子把把手别住了。那种诡异的敲击声,就是从柜子里传出来的。
宋文大着胆子,走到了柜子前,伸手拉开了那根铁栓,他打开了柜门。
就在那瞬间,他看到了柜子里躺着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孩,灯光映照在他苍白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盖住双眼。
宋文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从柜子里拉出来,然后抱住他,他已经极度虚弱,那纤细的手腕只有他手腕一半粗细,宋文几乎听不到他的呼吸,感觉不到他的心跳。
他回过头,拼命地叫着那些大人……
这些从未在噩梦中出现过的情形,被时间牢牢封锁在了记忆的最深处。
他曾经因为幼时的那次高烧忘记了这段过往,现在不知道是否是药物的作用,却忽然在梦中记起。
过去与现实交叠,记忆和梦境重合。
在那个漆黑的夜晚,他紧紧地抱着他,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像是现在,仿佛拥抱着整个世界……
就在这一刻,半睡半醒之间,宋文忽然意识到了那时候自己怀中的人是谁。
他以为陆司语是和519一案有着一些联系的,可是宋文一直不能确认……
原来那么多年以前,他们早就已经见过了……
原来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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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内依然拉着窗帘,四周围一片安静。
他睁开眼睛,看向雪白的天花板。还是那间客卧,他不知道中间自己醒来时的那一段记忆究竟是梦还是真实存在的,直到他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缠着的纱布。
宋文挣扎了一下,身体还是有些软绵绵的,但是眩晕感已经消失了。然后他一偏头,看到了蹲在一旁摇着尾巴的小狼,狗子低低叫了一声,有些丧气地垂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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