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没发现身后站了人,气冲冲转身,不及迈步,先一头撞在了身后始终沉默的胸口上。
叶枝吓了一跳,想要擡头,却被一只手轻轻按住脑袋。
很熟悉的轻缓触感,拢着她的脑后,摩挲安抚着,让她重新靠回肩头。
叶枝的眼眶忽然不争气地烫了烫。
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在这种人面前哭出来,咬紧了嘴唇,在林暮冬肩头轻轻蹭了蹭,把所有的水汽都憋了回去。
林暮冬护着她,微微低头。
小姑娘紮在肩头拱着他,又轻又软,受了委屈的小动物似的,单薄的肩膀绷得轻轻打着哆嗦,一手用力攥着他的袖口。
林暮冬无声阖了下眼,心底针扎似的疼了下。
他的瞳光渐渐清冷下来,不带温度地落在那个动都不敢动的h国队医身上。
h国队医脸色苍白,视线飞快挪开,心虚地低下头。
林暮冬没多理会他,单手轻轻抚着叶枝的背,眼底是慑得人发寒的漆黑冷锐,语气却好像丝毫不受影响,依然温柔低沉:“想要什么?”
叶枝怔了怔,擡手揉了下眼睛。
“棉花糖,娃娃,钥匙链,面具。”
林暮冬扫了一眼那个塑料枪的射击摊子,微微低头:“要哪个?击中环数什么要求?”
叶枝练枪还没练出手感来,根本没想去那个摊子。被他问得有点发怔,本能地回头,望了望那个精致的小狐狸面具。
“两位要来玩吗?”
小姑娘的声音太软了,摊主根本没发觉摊边刚吵了一架,听见林暮冬的声音,热情地过去招呼:“上靶就有棉花糖!一次五发子弹,加起来三十环以上就有奖品,面具四十环——不难!有瞄准镜……”
“不需要。”
林暮冬淡声打断他,摸了下小姑娘的头发,语气柔和:“去挑支枪。”
叶枝怔了一下,还是本能地听了他的话,一步一回头地走到摊子前,拿起了支仿真的塑料手枪。
她实在不擅长打枪,犹豫着抿了下唇角,摘下手套,回头看了看林暮冬:“林教练……”
“没关系。”林暮冬把手套接过来,“先打一发。”
小姑娘还有点儿没缓过神,咬了咬嘴唇,深吸口气举起枪,尽力瞄着远处看起来只有巴掌大的靶心扣下扳机。
塑料弹珠斜斜飞出去,靶纸上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来。
叶枝有点泄气,想要放下枪,林暮冬的手臂忽然从她身后贴上来。
林暮冬的右手握着她的手腕。
劲韧的胸膛盛着她,沉静安稳的心跳透过衣物,一下下落在背上,不容忽略的强悍气息彻底劈面覆落,把她整个牢牢裹住。
叶枝屏息,心跳忽然快起来。
这是射击场上的林暮冬。
“我说开枪的时候。”
林暮冬握着她的手腕,嗓音低沉清晰,落在小姑娘耳畔:“就扣扳机。”
叶枝被他圈着,喉间微动,轻轻点了下头。
林暮冬擡起头。
治疗复健过几天的右手已经能稍微承重,即使依然会疼,控制不住的发抖也明显减少了不少。
这种摊子的枪不可能是准的,叶枝刚刚蒙的那一枪已经很明显看得出偏角。林暮冬握着她的手往回挪了一寸,稍稍转过了个不易觉察的角度,贴在她耳边:“开枪。”
叶枝心跳轻滞,下意识跟着他的声音扣下了扳机。
林暮冬松手,向后退了半步。
小姑娘跟他练了几天,别的未必练得出来,手却能保证稳当。四枪连着扣下来,十环的圆心里,密集地落下了四个弹眼。
老板几乎吓掉了下巴,错愕地瞪大了眼睛,来回看了看:“怎么——怎么弄的?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诀窍……”
“很简单,瞄准就行了。”
林暮冬接过叶枝手里的枪放下。
他转过身,看向那个依然神色惶惶的队医:“我现在是中国队的教练。”
h国队医脸色变了变,勉强笑笑:“是是,我们知道——”
“中国人的习惯,是代代相承,薪火相传。”
林暮冬瞳色漆黑清冷:“我拿不了枪,就再找一个人拿。会有更多的新人站到赛场上,我会一个个地教,他们手里的枪,我也会一个个帮他们调。”
林暮冬看着他,神色很平静:“谁给你们资格做梦的?”